黃振華看著自己曾經傾慕過的那個恬靜女子,如今親昵的挽著自己的小孩兒,教孩子對自己問好,他隻覺得一陣恍惚。
黃振華注意到了不遠處正在布置場地的葉晨,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這個長相精致的孩童怕是葉晨和白曉荷的,因為這種場合外人出現總會覺得有些違和。
黃振華有些唏噓的看著這對母子,笑著說道:
“咱們上次見麵,貌似也是在這裡。我回家看父母的時候,遇到過梁教授,他說你早就離開了燕京,去到南方發展去了,怎麼樣?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白曉荷淡然一笑,對著黃振華輕聲說道:
“我這些年過的還不錯,我爸爸在深市那邊有一家日化公司,我去到那邊負責科研工作。閒暇之餘順帶著收養了嘉琳,每天的日子過得挺充實的。”
白曉荷再不是當初那個隻知道埋頭在實驗室裡的學霸,現在她把學術這一塊看的很淡。學霸女落凡塵,她不可避免的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以她不俗的情商,自然是知道該怎麼和這些人交往。
剛才黃振華的目光在女兒白嘉琳身上挪不開,又時不時的瞄向了不遠處的葉晨。白曉荷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這是看出來嘉琳是自己和葉晨的孩子了。
白曉荷知道黃振華和葉晨之間一向都有嫌隙,更何況他妹妹黃亦玫和自己男人也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所以為了不讓他胡思亂想,她隨口解釋了幾句。
這也是女兒白嘉琳的身份在公開場合的解釋,當初是父親利用他的關係,借深市一家福利院,搞定了女兒的領養手續,解決了孩子的落戶問題。所以這個解釋到哪兒都說的通,外人想查都無處下手。
黃振華不是傻子,他從女孩兒的相貌上隱隱能看到葉晨的影子,說這不是葉晨的小孩兒,他打死都不信。然而他能感受到白曉荷對自己的戒備,再繼續留在這裡,隻會礙人眼,所以他準備識趣的離開。
黃振華禮貌的對白曉荷欠了欠身,正要去一旁收拾自己的釣具,就見葉晨那邊已經告一段落,他笑嗬嗬的走了過來,對黃振華打招呼:
“喲,黃哥,好久沒見了,飯已經弄得差不多了,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點?”
黃振華虛眯了一下眼睛,撇了眼葉晨,然後陰陽怪氣的說道:
“小葉,你這家夥怎麼越變越虛偽?明明盼著我趕緊離開,卻還故作挽留,我真留下了,你還有野炊的閒情逸致嗎?”
說罷黃振華沒理會葉晨,把自己的魚竿和釣具箱拿好,直接揚長而去。朝著葉晨走來的白曉荷臉上一沉,對著葉晨說道:
“這人有點給臉不要臉了,當初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沒跟他斤斤計較,沒想到他還蹬鼻子上臉了。”
葉晨親熱的攬著白曉荷的肩膀,然後說道:
“沒辦法,他最喜歡的女人被我捷足先登,再加上我倆之間本身就有過節,所以他看我不順眼實屬正常。我又不是軟妹幣,做不到人見人愛,隻要你喜歡我就足夠了。”
白曉荷一時間還是有些心氣難平,她對著葉晨說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小心這家夥給你使絆子。看他剛才那尖酸刻薄的樣子我就厭惡,黃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了,怎麼就教出個這樣的貨色來?”
葉晨哈哈一笑,俯下身子把女兒抱在了懷裡,牽著白曉荷的手,朝著鋪好了餐布的位置走去,然後說道:
“放心吧,大臉黃也就是過過嘴癮,畢竟他在我這兒討不到什麼便宜。如果是回去在他爸媽那裡搬弄我的是非,結果絕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玫瑰會第一個跟他翻臉,斷絕關係都不是不可能。
黃振華正是因為了解自己的妹妹是什麼人,所以他輕易不敢造次的。來,彆因為不相乾的人打擾了咱們野餐的興致,我給你盛碗湯。”
葉晨對於截胡了白曉荷從不後悔,白曉荷對於黃振華來說,也許是他的白月光,隻不過在原世界裡是被他給毀了的白月光。
多年後黃振華再次邂逅白曉荷的時候,他與蘇更生已經是戀人關係,隻不過這位貌似憨厚的家夥對於感情並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忠貞。
在與蘇更生因為小事吵架後,也是在水庫的河邊,他邂逅了白曉荷,之後就試探著和白曉荷保持著曖昧的關係,親手教她釣魚,背後抱著她,又去她家裡麵教導她蒸魚。
而且黃振華與蘇更生的爭吵不止一次,這隻是開始而已。蘇更生很快又因為浴缸的事情和黃振華鬨得很不愉快,彼此間心生不滿。
這時候白曉荷的父親白爾儒對他拋來了橄欖枝,雖然黃振華沒有立刻答應放棄鐵飯碗,撿起白爾儒給的這個金飯碗,但是很明顯黃振華是心動的。
而捧起白家的金飯碗,背後的條件是什麼,隻要是個人心裡都清楚。白家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比你黃振華優秀的青年才俊多得是,他為什麼不去投資彆人?
白爾儒故意如此招攬黃振華,自然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嘴上說不是因為白曉荷,是因為不想把這件事情弄得跟一樁交易似的,可實際上他隻有這麼一個寶貝閨女,不為了她又為了誰呢?
黃振華接下了白爾儒遞來的橄欖枝,還宿醉在了白曉荷家裡。他不清楚酒後二人會發生什麼嗎?他隻是在裝傻而已。他把白爾儒遞來的糖衣炮彈的糖衣吃了下去,至於炮彈則是被他給拋在了一邊。
葉晨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看到網上的評價,說方協文是個渣男,看到這個評論他簡直差點笑出了聲。因為論起渣來,他給黃振華提鞋都不配。
方協文自始至終就隻有黃亦玫一個女人,而黃振華呢,前一秒還為了利益和彆的女人曖昧,後一秒就情深款款的抱著蘇更生了。
葉晨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好女人不錯過,壞女人不錯過。可是他比起黃振華強的一點就在於他會平衡好彼此之間的關係,而且對每個女人都很坦誠,醜話都說在了前麵,讓她們自己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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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時間漸漸來到了二零零七年春。這天葉晨去到東城這邊辦事兒,事情結束後路過鼓樓的時候,看到了新民菜市場,他停好了車子,打算去到裡麵逛一圈兒,買菜什麼的倒是次要,主要是這裡的甑糕挺好吃的,關芝芝特彆喜歡吃。
葉晨悠閒的在裡麵閒逛著,走走停停,買好了甑糕,葉晨一邊吃著蛋堡,一邊朝前走著。突然他就看到前麵鬨哄哄的,圍了一圈兒的人,出於吃瓜的好奇心,葉晨也湊了過去。
走到了跟前不遠處,葉晨就聽到了附近的攤販在那裡議論紛紛:
“這麼大個人了,還要點臉不要?整天靠他爸養著,還時不時過來翻他爸的錢,不給就非打即罵,這哪是養了個兒子?這分明是給自己養了個活爹啊!”
“這小子小時候還是挺優秀的,在國外還留學多年,可是不知道怎麼了,染上了d癮,你看他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這才被他離婚的媽給扔回到國內了。”
“老莊也是倒了血黴,攤上了這麼個孽障,本來他的退休金足夠他養老的了,可有個吸他血的討債鬼,他都六十了還得出來擺攤兒賣菜呢。”
葉晨聽明白了一個大概,這是啃老的不肖子孫在虐待自己老子的悲慘故事。這種事在眼下這個年月還挺稀奇的,不過若乾年後大家就習以為常了。
葉晨也懶得去看這悲情的戲碼,正要抬腳離開,誰知就在這時,人群裡鑽出來一個瘦的跟線黃瓜似的家夥,個子倒是挺高的,一米八十多,可是整個人卻跟個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似的。
葉晨的臉色一變,因為他認出了這個人是誰了,這特麼不是當年發配到龐坦的莊國棟嗎?他怎麼混成這個鬼樣子了?
葉晨之所以感到驚奇,是因為這跟原來的時間線差的太多了。原來的世界裡,莊國棟成為了戈蘭集團總部的運營總監,而現在他則變成了一隻啃老的寄生蟲。
葉晨當初在機場狠狠地坑了一把莊國棟不假,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隻不過被發配到巴黎的最亂街區,怎麼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莊國棟走遠後,葉晨湊到了他剛才鬨事的攤位前,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佝僂著腰,在那裡收拾著剛才被掀翻了的攤位。
葉晨的印象裡,莊國棟的父親好像是個爬格子碼字的,長相說得過去。可是眼下他卻被生活無情的捶打成了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