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薑雪瓊鋒芒畢露,隻是站在她身邊,都能感受到她的強大氣場。現在她身上卻多了一抹溫柔。黃亦玫沒來之前,薑雪瓊貌似正在看書,桌上擺著一本沒合上的《茶之書》,書頁間夾著當成書簽的風乾過的楓葉。
黃亦玫恰好在葉晨的推薦下閒來無事看過這本書,也和他進行過深入的探討。她笑著對薑雪瓊調侃道:
“蒂娜,以前你可難得有這麼清閒的時候。這本書我恰好也看過,不過前半部分還蠻有意思的。
看著一個小日子以他的角度解讀茶在華夏古代各時代的發展,以及道家思想與禪宗對後代茶文化發展的影響。語句還算是通俗,觀點也很精辟。
不過後半部分我就沒怎麼在看了,因為他在鼓吹他們的茶道文化,還教人如何欣賞茶道。
這讓我有些不屑,畢竟我們華夏人才是玩茶道的老祖宗,現在咖啡的一些拉花工藝都是咱們當初玩剩下的,小日子差著道行呢。
小日子所謂的抹茶道,其實都是在拾人牙慧,要不是當初他們的榮西禪師十一世紀那會兒把點茶法和宋代茶種帶回國,他們這些土包子哪懂得這些高深的玩法?”
薑雪瓊被黃亦玫給逗笑了她饒有興致的看著黃亦玫,然後說道:
“沒看出來啊玫瑰,沒想到你還是個小憤青呢。”
黃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麵露一絲苦笑。她和葉晨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慢慢受到他的影響,甚至在一些說話的語氣或者是觀點上,都和他無限靠攏。
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還有什麼所謂的夫妻相,都是夫妻二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久了,就會慢慢受到身邊人的影響。看來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己和葉晨隻不過是姘居的關係,可是自己卻慢慢和她變得很像。
黃亦玫胡思亂想的工夫,薑雪瓊也在打量著黃亦玫,從離開青莛後,兩人隻在慈善晚會那次見過一麵,再就沒怎麼見過。可即便如此,歲月也仿佛沒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隻能說老天是真的鐘愛這個女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黃亦玫從胡思亂想中醒過神來,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對薑雪瓊問道:
“蒂娜,你最近怎麼樣?聽蘇蘇說你也是剛回燕京?”
薑雪瓊點了點頭,用細長的羹匙攪拌著自己麵前的咖啡,悠悠說道:
“我這幾年一直陪著老顧在香江,度過了一段安靜閒適的幸福時光,我們倆全都放下了各自手頭的事,享受著難得的安逸。後來老顧的病情嚴重了,彌留之際的時候,我和他家裡人一起送他去了瑞士。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葉晨呢,當初要不是他借著關芝芝告訴我老顧患癌的消息,我怕是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畢竟那時候我還惦記著打胎來著。現在看著自己的兒子,我能感受到這是老顧生命的延續,我挺知足的。”
黃亦玫看著薑雪瓊一臉滿足的模樣,笑著問道:
“他一定走的很安詳吧?”
薑雪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不過今天這是閨蜜局,她也沒想著瞞著黃亦玫,輕聲說道:
“他臨走之前,我倆還吵了一架。他要給孩子留下一份遺產,我沒有同意,因為我當初生下這個孩子,本身也不是為了惦記這些。
後來,我帶著孩子一起全世界各個地方旅行,去了非洲和南美洲。在那兒我很喜歡參加陌生人的葬禮,去看看那些活著的人是怎麼用各種奇奇怪怪的方法,去紀念死去的人的。
有時候把孩子哄睡著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總是在想,老顧的葬禮是什麼樣子的?他走的那天我和孩子沒去見他最後一麵,我也沒參加他的葬禮。
可能是我這個人雖然外表堅強,可內心還是脆弱的吧?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前一秒在自己麵前還鮮活的生命,後一秒卻撒手人寰。
我總是覺得,自己沒有親眼看到他躺在棺材裡,被埋在墳墓,那他就沒有死。他隻是去了某個地方,我沒有辦法去看他而已。”
黃亦玫看著自己麵前這個精致妖嬈的女人,以前給薑雪瓊當助理的時候,她一直覺得這個女人骨子裡寫滿了現實,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懂得浪漫二字如何去寫的,可是沒曾想這次自己卻被她顛覆了認知。
也許在某些人的眼裡,薑雪瓊最後的舉動多少有點自欺欺人,可是沒人會懷疑她對老顧的感情。
大家都知道這是個一心忙於事業的女強人,可就是這麼個理智的人,卻願意花幾年的時間陪著自己曾經的愛人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並且願意給他延續血脈,這已經是大多數女人都做不到的了。
自欺欺人有時候又何嘗不是一種浪漫呢?黃亦玫也嘗試過的,她和葉晨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即便如此,她也從未懷疑過葉晨對她的迷戀。
如果不是周士輝那個狗東西,捅破了這個泡沫,也許自己依然可以陪在葉晨身邊,最起碼這次他最難的時候,自己能夠和她並肩作戰的!
薑雪瓊發現黃亦玫今天愣神的次數格外的多,看著她一副咬牙切齒的,她不禁暗暗好笑,對著黃亦玫問道:
“以前你是個任何時候都把自己打扮的非常精致的女孩兒,咱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還張羅著要幫我做美甲呢。現在你可是大變樣了,有多久沒給自己做美甲了?”
黃亦玫看著自己光禿禿的手指,麵露一絲苦澀,對著薑雪瓊說道:
“彆提了,我現在被圈在家裡,跟犯人差不多,每天煩都煩不過來,自然是沒心情張羅自己了。”
薑雪瓊的神情一怔,對著黃亦玫問道:
“我記得你不是在葉晨的公司做心理谘詢師的嘛,那份工作做的不開心辭掉了?”
黃亦玫把周士輝瘋狗發癲的事情複述了一遍,不過掐頭去尾了,沒說葉晨故意設的局,她知道葉晨對薑雪瓊有恩,不想打破薑雪瓊的幻象。
薑雪瓊也是一陣無語,她自然知道周士輝這個人,畢竟她和關芝芝還有黃亦玫都是熟人。隻是沒想到當初關芝芝居然能跟這樣的瘋子談七年的戀愛,這得是什麼樣的心理素質啊?
薑雪瓊對著黃亦玫燦爛的一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寬慰道:
“彆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就算是前麵的路再難走,咱們也得給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麵對啊。服務員,買單!”
咖啡館結完賬出來,薑雪瓊領著黃亦玫上了自己的座駕。不同於以前豔麗的大紅色跑車,這次她給自己買了一輛桔黃色的,色調比以前內斂了許多。
兩人來到了一家美甲店,一邊選著自己喜歡的顏色,美滋滋的做著美甲,薑雪瓊一邊對著黃亦玫問道:
“你在家歇了這麼久了,就沒想著給自己找份工作?”
薑雪瓊不提還好,一提黃亦玫頓時有些煩躁,開口道:
“想啊,怎麼不想?可是我爸媽不放心,生怕我和葉晨死灰複燃,盯我就跟盯特務似的,還催著我哥幫我張羅相親。你敢相信我這一個禮拜見過十來個所謂的青年才俊嗎?都快要給我看吐了!!!”
看著黃亦玫抓狂的模樣,薑雪瓊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是和以前一樣,這個家夥不管自己的心情怎麼難過,總是能讓自己笑出來,究其原因,恐怕還是因為她活得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