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露崢嶸
河昌市是一座地處中昌省東北部的煤城,百萬人口的中等城市。從驛丞市延伸過來的鐵路線到河昌北站終止,並不繼續往中俄邊界延伸,中間廣袤的地帶就是著名的北大荒。
河昌市的鐵路沿線四通八達,主要的使命就是把這裡產出來的煤運往全國各地。市內縱橫交錯的長短軌道,比起江南水鄉的河道也毫不遜色,將分散在四麵八方的大小礦區連接了起來。
這裡的每一個大礦都有自己的商業中心,在這裡生活的老百姓,多多少少的都和礦區有些聯係,因為這座城市本身就是倚靠煤資源起家的。
三十年代的時候,小日子就相中了這塊地方,決定把它開發成侵華戰略藍圖上的一處工業基地,從那時起這裡的人口便開始極速聚集,不斷的有大量的外地人湧入,然後在這裡定居。
因為這座城市形成的年頭攏共也不過幾十年,所以在文化底蘊這一塊約等於無,再加上與它瀕臨的是驛丞市,曆史上那裡是遠近聞名的土匪窩,所以這裡的民風不是一般的彪悍。
jf後在計劃經濟的體製下,煤炭物資由國家統一調配,包購包銷,河昌市進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時代,向國家經濟命脈輸送了大量的血液。這裡的退休老工人,至今還被尊稱為“榮工”,和當時的全囯勞模含金量差不多,備受當地人尊重。
隻是在進入到了九十年代,在經濟體製轉軌的形勢下,除了一些私礦礦主和二道販子依然可以依靠地下的資源發財,多數國有大中型企業卻深受曆史重負和三角債的困擾逐步陷入困境,一些大礦甚至長期開不出工資來。
葉晨三人聚集在西山礦行政大樓的門口,葉晨對著肖慶東詢問具體情況,得知他今晚在市局值班,接到了報案後就給自己打傳呼了,葉晨的頂頭上司胡兵胡隊那裡他也通知了,此時應該和市局的領導一齊正在往這邊趕。
因為不確定行政大樓裡的犯罪分子有沒有離開,葉晨作為三人裡職階最高的存在,牽頭組成了三人戰術小組,持槍進到樓裡麵勘察情況。
剛一掀開棉門簾兒,大樓門口門衛室的情況就已經震驚到了他們,隻見一個人橫屍門衛室門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
進到大樓之後,大樓左手邊是保衛科,右手邊是經警隊。葉晨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向右邊,進到了經警隊,還沒等進到房間,一股硝煙味和濃烈的血腥氣就已經從房間裡溢出。
其中一人倒在經警隊門口,葉茂生俯下身子查看,然後低聲對葉晨說道:
“死了!”
三人進到屋內,發現屋內還有三具屍體。三人頭皮都麻了,葉晨還好,葉茂生和肖慶東握槍的手都被汗給浸濕了,因為犯罪分子實在是太過凶殘。
搜索完經警隊,三人調轉方向前往保衛科,進到保衛科後,保衛科外套房是會議室,房間裡沒有人。西牆有一扇門通往內套房,裡麵靠牆擺著四張鐵床,兩個保衛乾事在睡夢中就已經被人用槍射殺,一命嗚呼。
正在這時,三人突然聽到走廊有聲響傳來,趕忙衝了出來,葉晨一馬當先,厲聲喝道:
“誰?出來,我們警察!”
走廊儘頭的那道門被小心翼翼的從裡麵打開,一個人探出腦袋,對著葉晨問道:
“是市局的嗎?”
“對,市局的,出來!”
正在這時,三人身後突然傳來了響動,葉茂生機警的回過了頭,大聲吼道:
“誰?!把槍放下!”
來人趕忙把手裡的槍放在了地上,然後對著葉晨三人說道:
“我是保衛科長老薑,國銘,工資款保住了嗎?”
葉晨上前簡單的詢問了一下情況,得知是來搶工資款的,錢沒被搶走。葉晨交代幾人看好工資款,然後挨個房間查看。
葉茂生湊到葉晨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川哥,出大事兒了!”
可不是出大事兒了嘛,現在單隻是看到的屍體就有六具了,還有沒找到的呢,在葉晨的印象裡,這棟樓裡可是足足死了十一人。
正在這時,行政樓外麵傳來不絕於耳的警笛聲,三人這才算鬆了口氣,來支援了。三人扶著受傷的經警張小毛從行政樓出來,這時候救護車也已經趕到了,他們把張小毛送上了救護車。
這時一輛警車停在了行政樓的大門口,西山分局局長戴長江和西山刑偵支隊隊長胡兵一齊趕到了,胡兵下車後就大聲對著葉晨問道:
“什麼情況?!”
葉晨對著二人敬了個禮,然後沉聲彙報道:
“西山礦遇到來搶工資款的了,具體的死傷人數還沒確定,我們樓上樓下都查過了,沒遇到抵抗,歹徒應該是已經跑了!”
就在這時,市公安局局長韓敬東此時也趕到了,葉晨再次彙報了情況。韓敬東帶人進到樓內的時候,現場保護工作和靜態勘查大體已經完成,總共清理出十一具屍體,其中還有個孩童。
行政樓大廳通往後院的小門鬥裡,經警宋世平外穿警用棉大衣仰臥在地,前襟敞開,露出了裡麵的黑色毛衣,雙眼閉合口鼻處流出鮮血,被列為一號屍體。
經警隊長室內,迎麵躺著頭南腳北的經警張誌國,頭戴著毛線帽,上身穿著暗格黑便服棉襖下身穿藍色警罩褲,左手戴著手悶子,右手的摘掉了,大概是當時從手悶子裡抽出手來正要有所動作。
張誌國的嘴巴微張,右臂伸向了蜷曲在身邊的兒子張雷。孩子頭上煙色的毛線帽蓋住了耳朵,兩手縮在了胸前,臉貼著地,嘴下一汪鮮血,父親蜷起的右腿緊緊貼著他的身體,父子倆被列為二號、三號屍體。
經警杜文君和毛成材的屍體是疊在一起的,身上都穿著警褲,上身毛衣,毛成材俯臥在東側頂頭辦公室和椅子之間的夾縫裡,一條腿還搭在一排椅子上。
杜文君的上身壓在毛成材的腿上左手戴著一塊電子表全身暴露在外麵,看得出來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的反抗動作就已經被射殺了,他們分彆是四號和五號屍體。
西側辦公桌底下俯臥著第六具屍體,隻有下半身露在外麵,腰部的紫紅色黑條羊毛衫掀開了一角,露出了裡麵的白線衣,右腳插在一把打橫的椅子下麵,左腳腳尖位置壓著一張報紙,這是經警隊長趙成元,桌上的電話機摔碎在他身邊,椅子前麵還散落著四五個綠色的塑料獵槍彈殼。
七號屍體叫田立華,他身穿全身警服橫躺在門前右首,就是葉茂生試探過生死的那個,他雙手緊握,一個臉盆扣在他身邊。
保衛科那邊,除了會議室外倒著的張永華,套間內值班室裡還發現了三具屍體,值班室經過大火焚燒,景象慘不忍睹,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一切都燒成了鉛灰色,包括三具被燒成鉛灰色的屍體,衣服和毛發被燒的精光。
靠東牆的一張鐵架木板床上的屍體麵部燒焦碳化,隻有後腦勺壓有一小塊幾厘米長的黑發,全身上下的衣服燒成了灰,皮膚呈焦紅色露出,右前臂內曲到胸口,左手呈握拳狀,兩下肢肌肉暴露,兩隻腳從踝關節處燒斷。
木板床的一頭已經垮掉,床頭翻倒在門板上,使屍體傾斜。經過幸存的保衛科科長薑生葵,乾事張國銘,陳雪裡三人輪流辨認,認定九號屍體是保衛乾事於占麗。晚上於占麗在值班室值班,應該是躺在床上看電視的時候被人射殺。
靠西牆的鐵架床上也有一具臥姿屍體,編號是十號像。屍體全身衣物燒成灰燼,兩耳燒焦,眼睛緊閉,麵部發紅,後背成黑褐色,左臂向頸部內收壓在胸前,兩個膝蓋被燒的呈“o”字形,小腿向高處揚起。薑生葵等人認出了這是值班的保衛乾事於曉東。
第十一號屍體焚毀的最嚴重,屍體為男性,渾身上下的皮膚全被燒的碳化右足離斷,仰躺在門前空地的瓦礫中,雙腿伸直,上肢被燒的彎向內側。
頭顱頂部已經變形,左眼和右額各炸開一個大窟窿,右眼乾涸,鼻梁已經塌陷了進去,上下嘴唇都皺縮起來,露出了全部的牙床和傾斜的牙齒。
葉晨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眼神冰冷的看著這具屍體,此時他已經可以確認,這具左眼和右額炸開大窟窿的屍體,不是彆人,正是歹徒的四人團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