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進階緒城
葉晨說完後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了,武英德在那裡沉思了片刻,判斷著葉晨分析的邏輯性是否嚴謹,他從頭到尾這麼一捋,發現葉晨說得這種情況還真的是有可能,最起碼作案的這個家夥是個新手這是可以斷定的。
武英德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後開口問詢道:
“來,大家看看,對秦川的這個說法有什麼不同的看法?都說說嘛。”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曹忠恕用讚賞的目光看向了葉晨,因為他和武英德也算是老搭檔了,當初兩人在一起聯手破獲過幾個重案,他對這個人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武英德這個人不喜歡那種悶葫蘆的後輩,相反,對於葉晨這種敢於發表自己意見的倒是會另眼相看。
武英德看到沒人發言,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說道“先到這兒吧”,然後徑直直接起身離開。
會議結束後,眾人七七八八的走出了會議室,某些人看向葉晨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帶著一絲鄙夷,有些人甚至直接不避諱他在場,出言嘲諷道:
“武老師可是公安部的首席刑偵專家,本來以為是上武老師的課呢,結果成上秦川的課了,他配嗎?”
“可不是嘛,那人家武老師都給出結論了,結果秦川又來這一出,可真夠嘚瑟的,顯著他了?”
葉晨對於眾人的流言蜚語權當是沒聽到,繼續朝外麵走去,跟這群蠢貨辯解都是一種浪費,他們甚至都沒自己的唾沫星子值錢,有那工夫還不如消停的吃口飯,給嫌犯做個心理畫像什麼的。
正在這個時候,魏寧從會議室追了出來,叫住了葉晨,對他說道:
“誒呀,川兒,我知道你小子敢說,沒想到你這麼敢說啊。你小子也不看看眼前的是誰,就在那兒滔滔不絕高談闊論,我這緊著給你使眼色,你說你就不理我。
我是真服了你了,我給你出個主意吧,那啥,你啊去看看武老師,他不是你偶像嗎?正好你們多交流交流,聯絡聯絡感情,對了,去的時候記得彆空著手去哦。”
葉晨知道魏寧是一番好意,隻是淡然笑了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在緒城市局食堂吃飯的時候,周圍有很多人都對著他遠遠的指指點點,葉晨也沒在意,有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因為這種人陷入到自我精神內耗中,那才是蠢蛋的行為……
東北這邊冬天晚上黑天黑的比較早,四五點鐘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武英德一下午都給自己圈在招待所裡,在那裡分析著案卷。
他一遍遍的按下錄音機播放鍵,聽著白天葉晨在會議室裡的發言,試圖找出駁斥葉晨觀點的憑據,可惜葉晨說得確實入情入理,這讓武英德笑了,他對葉晨這個新人突然來了興趣。
曹忠恕在跟武英德聊起葉晨的時候,說實話他是沒大在意的,因為部裡就有畫像師章辛,雖說繪畫技巧照比葉晨差了那麼一點,可是用來破案已經足夠了。而且畫像師章辛會的東西比較單一,武英德本以為葉晨和他一樣,結果今天葉晨在市局會議室的表現,刷新了他的認知。
武英德抻了個懶腰,走到窗台,看著外麵的積雪突然來了興致,他打算出去舒活一下筋骨,於是穿上了外套下了樓,在市局的院子裡閒逛,還握起了一個雪團,像個老小孩似的拋向了遠處。
武英德在院子裡漫無目的溜達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白天開會時的市局三樓會議室裡的燈亮著,他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手腕處的手表,這是當年他的師父剛收他為徒的時候送他的見麵禮,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半了,會議室裡怎麼還有人?
武英德溜達著上了樓,進到了會議室,他發現葉晨正站在最前方鬆林案的現場平麵圖前,手裡仿佛拿著個筆記本,正在那裡記錄著什麼,口中還振振有詞。
武英德饒有興致的走到了葉晨的近前,從身後偷瞄了一眼他的筆記本,然後輕聲道:
“小秦,還沒睡呢!”
“誒喲握草!”
葉晨被嚇了一個哆嗦,回轉身體一看是武英德,然後說道:
“武老師,人嚇人要嚇死人的,你嚇了我一跳。”
武英德哈哈一笑,把手裡的皮手套放在了會議室桌上,坐了下來,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一起坐,然後問道:
“我看你剛才不停的在那裡記錄著什麼,還在思考白天的案子呢?”
葉晨點了點頭,把手中的筆記本放到了桌上,然後說道:
“我正在對鬆林案的凶犯做心理畫像。”
武英德直接就是一愣,作為公安部首屈一指的刑偵專家,他對於犯罪心理畫像這門學科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這玩意兒滿打滿算在國內正式開始應用也不滿十年啊。
現在公安部第一心理畫像師是李玉,就連她怕是都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準確的描繪出罪犯的全部特征,隻能說正確率蠻高的,怎麼這小子還會這技術?
犯罪心理畫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阿美莉卡聯邦調查局,當時他們為了深入了解犯罪行為,成立了行為科學部。在這個背景下,犯罪現場分析criesceneanaysis)這一技術應運而生。
這一技術的核心是通過對犯罪現場的詳細觀察和分析,結合受害人的詳細報告,將信息輸入到由fbi於一九七九年建立的特征數據庫中,該數據庫是通過對三十六名係列殺人犯和強犯的訪談逐步發展起來的。
大不列顛的canter則提出了調查心理學的方法,他強調犯罪行為的心理學含義,提出了犯罪的一貫性假設,即犯罪行為與犯罪人的日常生活行為有著緊密聯係。他將這一假設運用到犯罪心理畫像的兩個方麵:人際關係的一致性和空間的一致性,以構建更為全麵的犯罪心理畫像。
我國正式運用這一技術到刑偵領域是在九十年代初,一九九二年開始,太原府陽泉馬家坪居民區大約一點五平方公裡範圍內,曾發生十二起紮刀殺人碎石案,其中九人死亡,三人重傷,二起碎屍。
現場無指紋、血型、dna,凶手隻殺人不侵財也無性侵害,作案時間都在夜裡,生還者從背後被襲擊,沒看到過作案者。現場路麵條件非常差,腳印很多,無法判斷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專案組對於紮刀案和碎屍案是否為一人所為而眾說紛紜時,公安部第一心理畫像師李玉堅定的做出判斷,可以並案,並做出了如下推論:
1.年齡:四十歲左右
2.職業:無業或者自由職業,夜間偶爾出來活動,獨居
3.性格:有強迫行為傾向、古板、固執
4.家庭:有婚配
5.動機:對女性的仇視心理
專案組按照以上的分析,羅列出了條件與之沾邊的二十人左右。李玉和測謊專家逐個排查,在互不知情的情況下,都將一個叫做楊樹明的人排在了犯罪嫌疑人首位。
當地警方使用刑偵手段截獲到楊樹明的電話,根據線索找到他深藏的包裹,裡麵有所有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凶器,沾染著受害人血跡的二十多把刀,物證確鑿,最終確認真凶。
武英德對這起案子尤其印象深刻,因為這是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刑偵領域,而且那時候他已經快要從公安部退休了,還沒經曆返聘呢。
武英德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許久,對著葉晨說道:
“跟我描述一下你給犯罪嫌疑人做的心理畫像。”
葉晨點了點頭,翻開了自己麵前的筆記本,開口道:
“1.這個犯罪嫌疑人是個新手,因為他的活乾的太糙了,不管是凶殺還是盜竊,他連最起碼的踩點都沒有,純屬激情犯罪,所以他很大概率沒有前科。
2.根據現場的打鬥痕跡來判斷,這個人的年齡大約在三十到四十之間,體力強壯。我建議當地警方仔細對被害人身體做屍檢,看看有沒有與凶手接觸的過程中,留下的衣料或者是身體纖維。
3.根據現場留下的足印判斷,這個人右前腳掌鞋印磨損嚴重,他很可能從事著駕駛員這個職業,有可能是汽車司機,也有可能是火車司機。
4.這個人行事比較邋遢,不修邊幅,從不會打扮自己。
5.已婚,有子女,年齡應該和被害人女兒年齡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