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開始不是認定嫌犯是高鵬嘛,但是那件衣服小啊,高鵬一米七六,他根本穿不了那件衣服。”
葉晨沉默了片刻,手指嗒嗒敲打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會議室裡氣氛凝重。葉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周大明白,片刻後,他突然笑了,隻不過笑容有些嘲諷,輕聲道:
“當初為了給高鵬定罪,你們還真是不遺餘力,連這麼重要的物證都不錄入卷宗。換成我是被害人家屬,我也一定跟你們鬨到底。
周隊長,我不知道你想過沒有,真的製造了這樣的冤假錯案,高鵬被槍斃了,你晚上會不會因為內心的愧疚,被噩夢給驚醒?!
還好檢察院在審核證據的時候嚴肅認真,把這個案子打回來補充偵查,要不然會有一大批人都因為你栽進這片泥沼裡,哪個都跑不了!”
周大隊長此時如坐針氈,他表情不自然的站起身來,打算找個借口逃離會議室,他開口道:
“我現在就去把衣服找出來,讓祖洋穿上試試!”
“等一下!”
葉晨直接叫住了他,聲音冷峻的說道:
“你還想毀了最後一件物證嗎?這件衣服即便能穿到祖洋身上又能證明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是馬上確認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他的,你現在馬上帶人去祖洋家,把那件衣服拿給她媳婦兒,問她認不認識那件衣服。”
祖洋的家中,此時他妻子已經慌的一批,自從警察來過家裡,把丈夫帶走,說是因為丁麗案要再錄一遍指紋,然後就再沒回來。
現在市局的人又拿了一件帶血的衣服,問她是不是丈夫祖洋的,她更是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慌亂的問道:
“咋這麼多血呢?警察同誌,祖洋他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葉晨唯恐周大明白再次壞事兒,特意讓肖慶東跟著一起過去。隻見肖慶東笑著說道:
“你不用擔心,祖洋現在人沒事兒,我們隻是請他過去調查一下情況,還要麻煩你確認一下,這件衣服是不是他的?”
祖洋的妻子仔細辨認了一下衣服,然後回道:
“這衣服是他的,可是這衣服是好多年前買的了,怎麼在你們這兒呢?
這件衣服還是我們處對象那會兒我給他買的呢,就穿了一次然後就不見了,我還問過他呢。警察同誌,祖洋到底出啥事兒了,這是咋了呀這是?”
肖慶東看著祖洋的妻子,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因為她即將麵臨著喪偶的境遇。可是想到被害的母女,他的神情再次堅定,開口道:
“你不用擔心,他人沒事兒。你們記上了嗎?還要麻煩你在這份證言上簽個字。”
祖洋妻子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忐忑的在筆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縣局的會議室裡,周大明白對著葉晨彙報道:
“秦隊,根據祖洋媳婦兒的證詞,可以確定那件體恤衫就是祖洋的,但是呢,我們沒有檢驗出祖洋的dna!”
葉晨把玩著手中的鋼筆,在那裡沉思著,這時董振發請示道:
“秦隊,現在有了指紋,有了祖洋老婆的證詞,加上血跡,我看這個證據的條件應該是可以了吧?要不咱們就移送檢察院?”
葉晨思忖了片刻,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然後開口道:
“一旦移送檢察院,勢必要告知他的家屬。一旦祖洋老婆知道自己丈夫牽扯到了謀殺案,你覺得她會不會臨時翻供?真要是那樣,到時候我們就被動了,所以我們要把證據做到萬無一失才可以!
這樣,我記得他現在因為涉及到命案,已經被你們臨時移送到了二看,在監管部門,每個房間都是有監控錄像的,我要你們把他這些天的監控錄像都帶回來。
因為證物放置的時間過長,或者是保管不當,很可能導致衣物上的dna纖維脫落。
但是每個人穿衣脫衣都是有自己的習慣的,一種是薅住脖領子把衣服褪下來,還有一種是從下麵往上翻。
我要知道這個祖洋日常是怎麼脫衣服,知道了他的脫衣習慣後,我們就可以知道他什麼部位留下dna纖維了。”
坐在葉晨身旁的曹忠恕,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因為葉晨的思路是他都沒想到的。
經過對看守所祖洋居住的監艙監控視頻的篩查,最終確認了祖洋是葉晨提到的第一種方法,也就是薅住脖領子把衣服往下褪。
曹忠恕曹老連夜帶著這件帶血的體恤衫,在肖慶東的開車護送下,連夜返回了省廳,對這件衣服進行脫氧核糖核酸,也就是nda檢測。
葉晨在偵破上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現在就隻是靜候佳音了。和曹老這麼多年的磨合,他相信曹老師是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一天半後的上午,還是在東萍縣局的會議室裡,護送曹老回去的肖慶東返回了東萍,他帶回了那件物證,還有曹老出具的dna檢測報告,興奮的對葉晨說道:
“秦隊,在那件衣服上檢驗出了祖洋的dna,可以充分證明這件衣服就是他的,再加上血跡、指紋,哪怕他抵賴到底,她妻子在法庭上翻供都沒用,這件案子鐵鐵的偵破了!”
會議室裡一片掌聲,壓在東萍縣局的這塊大石頭終於被搬開了。董振發對葉晨說道:
“看來還真是細節決定成敗啊,秦隊,我跟著你的這些天,真是受益終身啊!”
周大隊長再看不到初見葉晨時的膩歪,他臊眉耷眼的說道:
“秦隊,在這個案件的偵破中我有很多失職的地方,所以結案後我會申請調離刑警隊。”
葉晨第一次正眼看了下周大明白,然後說道:
“知恥而後勇,厚積而薄發,我在沒調查的情況下,從不會輕易否定任何人的努力。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上級會對你做出合理的安排,你不一定會被調離刑警隊,但是為你的過失背個處分是在所難免了。
行了,都彆愣著了,咱們也晾著這個祖洋好幾天了,是時候給他過過堂了,走吧!”
葉晨一行人驅車來到了東平縣監管支隊第二看守所,二看是專門收押那些還沒進入到批捕程序的嫌犯的,至於一看則是關押證據鏈齊全,已經報卷到檢察院,即將進入到起訴程序,或者是已經到了起訴程序,等待開庭的罪犯。
不過即便如此,因為祖洋涉及到了命案,二看這邊絲毫不敢馬虎,祖洋被送進來的當天,看守所就給他砸上了腳鐐,並且用鎖頭鎖在了監舍的定位環上,這是殺人犯或死刑犯的專屬待遇。
幾天沒見,祖洋頹廢了許多,那張大胖臉瘦了一圈兒,眼窩也深陷了進去,看得出來,他這些天都沒能睡得踏實。葉晨靠在椅背上打量著他,然後問道:
“不兜圈子了,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會在這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