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剛才楊雄在下屬顧文龍小聲嘟嘟囔囔的時候,直接開口訓斥。因為葉晨已經表現出了他的能力,對於有能力的人他一向都是尊敬的。
然而讓楊雄沒想到的是,葉晨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他隻是坐在黃德坤的身旁,手上搭著脈,好似嘮家常似的詢問了若乾的問題,就從中判斷出了正確答案。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問出了已經丟失了十八年的,齊喚生那把槍的去向,這讓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楊雄對著顧文龍吩咐道:
“小顧,立刻組織蛙人和打撈設備去到清樹江進行打撈。老金,你帶人去把黃德坤剛才提到的那個潘凱平給控製起來!”
楊雄這邊人都已經安排下去了,葉晨指了指擺在桌上的執法記錄儀,然後對著楊雄說道:
“老楊,把剛才我對黃德坤進行心測的視頻打包傳輸給公安部情報信息中心,信息中心副主任李文是我的老朋友,她女兒就在心測部門工作,這份視頻對她的工作應該會有幫助的。”
“好的秦總,我這就辦!”
正在這時,葉晨突然叫住了他,然後從兜裡摸出了手機,打出去一個電話。
“陶部,我們這邊案情取得了巨大的進展,已經攻破了嫌犯的心理防線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嫌犯拋棄在清樹江裡的槍找到。
這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了,淤泥的沉積還有水流走向不確定,找槍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我希望您幫著聯係一下軍區的人,他們那邊有工兵營,有專用的金屬探測器之類的設備,您看可以嗎?”
“可以,我給你留個電話號碼,我待會兒跟源林州那邊的軍區政委打個招呼,一會兒你直接跟他們聯絡!”
“好,謝謝陶部的支持!”
楊雄沒想到葉晨這麼心細如發,他等葉晨掛斷電話後,感激的對他說道:
“秦總,還是您考慮問題周全!”
葉晨拍了拍楊雄的手臂,然後開口道:
“現在找到齊喚生的這把槍是當務之急,隻有證據鏈完整,咱們才能給黃德坤和潘凱平這兩人定罪。我這邊聯係人了,你們清江市局的潛水員和打撈設備也要到位,咱們勁兒往一處使,務必要儘快的找到。”
“明白,我會聯係當地水利部門,配合咱們的行動!”
葉晨之所以這麼大費周章,求到部裡幫忙,實際上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次的打撈不是個輕鬆的活計,隻依靠市局的那些蛙人或是打撈設備,完全是杯水車薪。
原世界裡,清樹江的水被攔壩然後抽去,到了過膝的位置,可即便如此,打撈了大半個月都沒有結果。這時候還趕上了雨季,瓢潑大雨鋪天蓋地的落下來,上遊的水庫急需開閘放水,葉晨不得不把這些個變量考慮進去。
隨著打撈部隊和市局的蛙人大隊紛紛抵達清樹江,正值午後時分,陽光照射在水麵上,泛起粼粼波光。清樹江麵積廣闊,最深處能達到三十米,帶隊的老刑警金海明看著平靜的水麵,不由得皺起了眉毛,開口道:
“這清樹江這麼大,要找到一把小手槍,這完全是大海裡撈針啊。”
葉晨瞥了金海明一眼,然後不客氣的開口道:
“十八拜都拜了,眼瞅著案子即將告破,咱們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了,找不到這把槍,證據鏈不完整,報卷到檢察院,很可能會被打回來補充偵查,你就想看到黃德坤和潘凱平逍遙法外?”
金海明一咬牙,一邊給自己穿上了水衩褲,一邊說道:
“那肯定不能,真讓這倆王八蛋逃了,我死都不會瞑目!”
隻能說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辦,打撈整整持續了了二十六個小時,最終那把生鏽的手槍還是被軍區工兵營的專業工兵,利用水下金屬探測器給找到了。
當他把那把生鏽的手槍高高舉過頭頂,興奮的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手槍了!”,一起找槍的這些人,全都一齊歡呼。
顧文龍湊到那個工兵身旁,對著他說道:
“看一下,看一下是不是那把槍?”
那個工兵用手摩挲著槍上的鏽漬,有些無奈的說道:
“生鏽了,看不到槍號。”
工兵營營長此時正和葉晨一起就站在橋上,見狀他氣急的嗬斥道:
“你個傻子,你就不知道找塊石頭磨一下啊?”
周圍的人趕忙七手八腳的幫忙,隨著槍上的鏽漬被磨去,槍號顯現了出來,顧文龍看著上麵的那組熟悉的數字,這些年他已經把丟失的這把槍槍號恨不得刻在心裡麵了,他大聲呼喊道:
“就是它,總算是找到了!”
證據鏈齊全了,接下來就是拿到黃德坤和潘凱平的口供了。葉晨也參與了這次的審訊,不過他坐在審判席一言不發,威懾的作用居多。
楊雄抱著肩膀看著黃德坤,然後開口道:
“為了找到這把槍,我們全體乾警在水裡泡了足足兩天一宿,不過還好,總算是找到了。現在你說說作案的經過吧,政策我就不跟你說了,你比誰都清楚不承認是沒任何用的。”
黃德坤偷眼看了一眼坐在楊雄身旁的葉晨,然後訥訥開口道:
“我是清江人,初中畢業就在汽車公司當司機,後來嫌來錢慢,又下海做生意,開過錄像廳、歌舞廳,生意勉強維持。
後來歌舞廳著了一場大火,我辛辛苦苦五六年掙的錢全都燒光了,再後來我找人借錢又開了一家冰淇淋加工廠。
誰知道人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那一年清江這裡氣溫太低了,冰淇淋賣不出去,就倒閉了。
欠了一屁股債,還還不上錢,我就開始動歪腦筋,想搞點錢。我找到了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潘凱平,他也沒有錢,我倆一拍即合。
我們琢磨著想要搞錢,必須得搶把槍,有了稱手的家夥事兒,才能去搶銀行或是運鈔車。”
“為什麼會盯上齊喚生?”
“我初中跟他一個學校的,他當了所長以後,在街上遇見過幾回沒注意到他那個槍一直都是帶在身上的,我們跟了他一段時間,知道他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下班回家,我們就計劃在這個時間下手。
但是齊副所長很強壯,我倆怕不好搞,於是就找了個廢棄的、等著拆遷的民房,提前演練、計劃路線、鍛煉身體,還買了作案的刀和啞鈴,還有手套。
我倆提前埋伏在樓棟裡,為了方便作案,還把樓棟裡的燈線都給扯斷了。趁著齊副所長上樓的時候,我倆一個用繩子勒住他脖子,一個用啞鈴朝他頭上砸,五六下就給他砸死了。
本來我們想著搶到槍就去搶銀行的運鈔車,可是自從齊副所長出事後,清江破案抓的太嚴,銀行跟信用社這些地方都加強了警戒,我們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我們又把目標轉移到金店,但最終也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楊雄的臉色陰沉,齊喚生被搶槍隻是個開始而已,後麵還跟著邱行長那邊四條人命呢。他沙啞著聲音問道:
“說說吧,怎麼盯上邱行長的?”
黃德坤舔了舔自己有些乾裂的嘴唇,然後說道:
“有一天我從銀行門口路過,正好遇見他,他穿的很氣派,開著車,我就想他們家一定很有錢,就琢磨著從他們家搞錢。”
“你到底認不認得邱行長?”
黃德坤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語氣平淡的說道:
“我認得他他不認得我,清江很多人都認得他,他是大學生,年紀輕輕的就當了行長,特彆的威風。
我當初開歌舞廳的那個地方,離他上班的地方也不遠,有段時間他們銀行蓋大樓,就在我店麵附近辦公,他每天進出都特彆的氣派,好多人圍著他要貸款。”
“邱行長家的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跟蹤了他幾回,發現他每天下班回家都比較晚,但是每天中午回家吃飯。
他們家有兩道防盜門,家裡人一回家就把門鎖上。所以我們就選擇了中午他家孩子離開家,去上學的時候動手。
剛開始一切都挺順利的,他們一家都還算配合,隻不過半道有個女的推門進屋,潘凱平先是捅了她一刀,然後順勢把她拽到屋裡。
這時候邱行長一家開始反抗,然後我開槍把他們挨個點名了,至於那個女孩兒是潘凱平用刀捅死的。”
坐在楊雄身邊的顧文龍,腦門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作為一名刑警他是看過自己當初年少時愛慕過的女孩兒死的有多慘的,邱歡歡身上被連續捅了十多刀,整個人都成了一個篩子,變成了血葫蘆,他恨不能把黃德坤給弄死。
葉晨看出了顧文龍內心的不平靜,按住了他的手臂,然後衝他輕輕搖了搖頭。
顧文龍用儘全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抽了抽鼻子,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勉強自己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對著葉晨說道:
“秦總,我沒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