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殘忍的是第五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石某被害的地方直線距離僅有五十米,一九九八年七月三十日下午兩點左右像,年僅八歲的女娃苗苗在家中遇害,屍體被藏在了衣櫃裡,死後還遭遇了侵犯。
現場還留下了凶手喝過的半杯茶,當時辦案民警猜測,這可能是家裡來了陌生人,孩子出於懂禮貌,給嫌犯泡的茶,沒想到受到了他的戕害。
此後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十點左右前一晚上完夜班,回家的良城氟化鹽廠青年女工崔某某,在東山路家中遇害;二零零零年,棉紡廠二十八歲的女工羅某在家中遇害;二零零一年五月二十二日婦幼保健院的女護士張某在水川路家中遇害;二零零二年二月五日上午十點左右,二十五歲的長包房客戶朱某某在陶樂春賓館三樓客房中遇害。
從此以後這名凶徒如泥牛入海、麻雀入林,再也沒了蹤影。這其中最讓警方懊悔的是二零零一年五月二十二日的那起命案,警方與這名凶徒幾乎是擦肩而過。
五月二十二日上午,良城警方接到了一個報警電話,報案人的聲音極其模糊,咕嚕咕嚕的,接線員隻能夠聽出個大概,我在家中遭遇襲擊,但是當時由於沒有聽出地名,所以沒出警,錯過了抓捕犯人的最好時機。
實際上那是受害人張某在被割喉後,憑借著自身頑強的意誌,強撐身體報警自救,但是因為被割了喉,聲音自然是模糊。
還是受害人張某的丈夫回到家後發現妻子奄奄一息,他忙中出錯,第一時間打的是幺二零,等救護車來了,醫生到場後又打的報警電話。
警察到場時,張某就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不過她還是強撐著留下了兩個關鍵信息,長頭發、本地人,隨後便含冤去世。
不得不說這名護士真的是很偉大,她不可能不知道良城案的凶名赫赫,可還是憑借著自身頑強的意誌,堅持到了警方趕到的那一瞬間,隻為了提供關鍵性的線索。
而良城警方卻感到非常懊悔,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因為事後警方分析凶手作案時間,要是在接到電話後能及時趕到,警方應該會與凶手迎麵撞上。
因為逃離犯罪現場隻有一條路,而案發現場與良城分局刑警支隊僅有一街之隔,一分鐘之內絕對能趕到,但是機會錯過了也就錯過了,他們錯失了抓捕凶手的最佳良機。
葉晨合上了武老的筆記本,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澀的眼睛,此時他內心無比的沉重。
這起連環殺人案之所以這麼多年沒破,不代表當地警方沒做努力。葉晨至今都記得他去探望躺在病榻上的武老時,他對自己說過,真的不是警察無能,因為現實中辦案是極其枯燥、繁瑣、乏味的一個過程。
當時良城警方采集了二十三萬枚指紋,對比則至少進行了十萬次,這是一個多麼觸目驚心的數字,閉著眼都能想象得到當時這些基層乾警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當時為了能夠抓到凶手,打指紋當時已經成了良城市一代人的回憶,每一個適齡男性都替凶手背負過“變態殺人狂”的嫌疑。而良城這座工業小城,也逐漸被人與“x壓抑”、“變態”、“殺人狂”等敏感詞聯係在了一起,對當地每一個居民來說,這是何等的屈辱?
武老給葉晨講過一件事,當地的銀光中學,這是一所當地的子弟學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可不管是初中部還是高中部,在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二年之間,就因為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學校愣是沒上過一次晚自習。
葉晨沉思的時候,突然伸過來一個手臂,手裡拿著一瓶眼藥水,遞給葉晨。葉晨抬眼一看,發現是蘇暢,她對葉晨說道:
“秦總,滴點眼藥水休息一會兒吧,你雙眼通紅。”
葉晨沒拒絕蘇暢的這份好意,輕聲說道:
“謝謝。”
葉晨一行人來到良城市局的時候,在這邊打前站的刑偵三處副處長梁帆來迎接的他們,葉晨開口問道:
“梁帆,你這過來也有些日子了,前站打的怎麼樣了?”
梁帆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麵露苦澀,對著葉晨回道:
“這邊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工作有點開展不下去,當地不配合,抵觸情緒很大。”
蘇暢麵露不悅之色,在來的這一路上,她親眼見到葉晨為這個案子付出了怎樣的努力,不是在翻閱材料,就是研究總局畫像第一人章辛的罪犯畫像,再不就是從上麵幫他們申請這次即將到來的大規模dna檢測的耗材。
可以說從清江回到培興的這一個來月,他完全就是鑽進了這個案子裡,困了就在辦公室眯一會兒,醒了就繼續忙活。
他們從培興出發的時候,蘇暢看到葉晨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因為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葉晨都快要瘦脫相了,眼窩深陷,看著就嚇人。
“咱們是幫他們辦案子來著,他們還抵觸?他們想乾嘛?”
葉晨回身看了眼蘇暢,擺了擺手,然後說道:
“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咱們先開會。”
市局的會議室裡,市局的副局長,刑偵支隊的隊長,以及物鑒方麵的專家,各方麵的頭頭腦腦彙聚一堂,隻不過氣氛相當的壓抑,每個人都沉著臉。葉晨坐在主位,輕聲開口道:
“這個案子的案卷我們已經看過了,大家心裡麵不要有顧慮。第一、我們不是來追責;第二、我們不是來搶功,案子破了都是你們的功勞,我們隻是過來指導工作。
良城案是我們這次工作的重點,公安部下了很大的決心,要把這個案子重新撿起來。大家對於這個案子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暢所欲言,海副局長,你先來開個頭吧?”
海慶義是良城市局的常務副局長,他苦笑了一聲後說道:
“秦總,從一九八八年案發到現在,我們良城市局已經換過八任局長了。跟你說句心裡話吧,我們每一任都時時刻刻牢記著自己的使命,可最終卻都是黯淡收場。
你們來幫我們破這個案子,我們良城人民感謝你們。這個案子真的是太難了,壓力太大了,我們能想到的用到的辦法,都想了,也用了,可良城就這麼大一個地方,不要說挖地三尺,就算是挖地三十尺,我們也挖到了。
但是人還是沒找到,二十四年了,我們良城人一直活得都很壓抑,包括我們這群公安乾警,心裡也很憋屈,這案子就像是我們心裡壓著的一座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