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豆一大早也起晚了,昨晚上葉晨忙著繪製建築圖紙,許紅豆就在一旁陪著他,甚至是親自下廚,用各種食材煮了一大鍋的關東煮做夜宵。
她做夜宵的時候,家族群裡姐姐許紅米發來了視頻連線,她們母女三人展開了三方會談。當許紅米聽說妹妹跟著葉晨這家夥一直在忙些有的沒的,嫌棄的神情溢於言表,直接開始了嘲諷模式:
“你好不容易休一次假,我感覺比你上班還累呢,葉晨給你發多少薪水?說來聽聽?”
許紅豆可以接受姐姐責備自己,畢竟從小到大都已經習慣了。可是一聽她在陰陽葉晨,心裡非常不舒服,開口反駁道:
“許紅米同誌,你這個人真的很俗誒,張口閉口就是錢,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是個資本家。你也說了,我是出來休假的,休假當然就是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現在每天睡到自然醒,跟著葉晨和南南看洱海的日出,學做紮染,晚上還能吃到最新鮮的菌子火鍋。昨天我們還去了一個白族老奶奶家,她教我用古法烤茶,茶香遍布整個院子的時候……”
“行了行了,你可打住吧!”
還沒等許紅豆說完,許紅米在視頻那頭翻著白眼打斷了她,說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旅遊節目的導遊呢,媽你聽聽,這丫頭現在滿嘴都是葉晨長葉晨短的,過兩天怕是把咱們都拋到腦後去了。”
手機屏幕裡,劉桂琴穿著淡紫色的家居服,正在插花,她笑著幫忙打圓場:
“豆兒難得放鬆嘛,你就彆老是想著教訓她了。不過豆兒啊,紅米也是關心你,怕你作息不規律。對了,豆兒,你上次說你要學白族三道茶,學得怎麼樣了?”
白族三道茶包括苦茶、甜茶和回味茶,分彆對應“一苦、二甜、三回味”的哲理,是白族待客的傳統禮俗。
許紅豆和老媽有著多年的默契,知道她這是在偏幫自己,借著插科打諢阻止姐姐的刨根問底。她趕忙順勢接過話茬,說道:
“第二道甜茶我總是調不好比例,葉晨說……”
許紅豆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因為她瞥見了姐姐挑眉的表情,知道這個家夥怕是又要借機揶揄自己,臨時改口道:
“咳咳,有位本地阿姨說要用核桃和乳扇一起熬才行。”
許紅米正要說話,劉桂琴突然舉起了剛插好的花束說道:
“哎你們看著茉莉花配尤加利葉怎麼樣?紅米你書房不是缺個擺設嗎?趕明我讓同城快遞給你送過去。”
“媽!”
許紅米都要被氣炸了,她就算是個傻子都聽得出老媽刻意打斷的用意,她這明顯就是在偏幫著妹妹。
視頻裡劉桂琴低著頭,可是卻能夠看得出她在偷笑,拉偏架對她來說也是蠻有意思的一件事兒,畢竟大女兒強勢,她要是不幫著許紅豆,怕是她都要被欺負成個麵團了。
許紅豆一邊攪著鍋裡的關東煮食材,一邊偷瞄著許紅米氣鼓鼓的表情,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說道:
“許紅米同誌,平時要少熬夜,你看你眼角都有眼屎了。”
“許紅豆!!!”
許紅米下意識去抹眼角,隨即意識到上了當,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看你這家夥是皮子癢了,等你回來的,我一定會好好關懷關懷你的!”
“略略略!”
許紅豆對著屏幕裡的姐姐做了個鬼臉,看著妹妹活潑的樣子,這讓許紅米的心中一陣柔軟。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她已經很久沒看到妹妹有這麼放鬆的時候了,這一切都是從那個叫葉晨的男人出現後才改變的。
許紅米沉默了片刻,聲音軟了下來,對妹妹說道:
“我昨天給你寄了些維生素,待會兒把訂單號發給你,注意查收一下。”
就在這時,因為攝像頭角度的問題,劉桂琴注意到了許紅豆鍋裡正在熬煮的關東煮,對許紅豆問道:
“豆兒啊,你在家醬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葉晨不會嫌棄你做的東西難吃吧?”
“媽!”
許紅豆被臊的滿臉通紅,一旁則是傳來許紅米誇張的笑聲,看來老媽才是節奏的把控者,隻有她相助,自己才能夠扳回一城……
關東煮出鍋後,許紅豆專門盛出了一碗,讓南南去給葉晨送過去。這時候娜娜下班後衝了個澡,剛好走進公共廚房,她聞到了食物飄來的香氣,誇讚道:
“哇,好香啊!”
許紅豆把盛好的關東煮一一擺在餐桌上,然後說道:
“我上樓去問問大麥吃不吃,晚飯就沒見她下來,這時候應該餓了。”
許紅豆來到了大麥住的二樓,還沒等推門進屋,就隱隱約約聽到屋裡傳來了大麥的啜泣聲,這給她嚇了一跳。
許紅豆輕輕推開門縫,隻見大麥蜷縮在電腦椅上,頭發亂蓬蓬的,懷裡抱著個抱枕,正對著屏幕哭泣。電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檔,光標在一段文字後麵不停閃爍,旁邊扔著幾團揉皺的紙巾。
許紅豆做了這麼些年的服務行業,她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邊界感。彆看大麥和大家有說有笑的,可是這改變不了她是個社恐的事實。
而娜娜與她親近,所以她下樓去,找到了林娜娜,讓她勸大麥下來吃點東西,換個心情。
林娜娜沉默了片刻,噔噔噔的跑上樓,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就把大麥連拉帶拽的帶到了公共廚房。許紅豆遞過去一張濕巾,示意她擦拭一下眼角的淚痕,然後輕聲問道:
“大麥,你這是怎麼了?”
大麥接過濕巾蒙在自己的臉上,濕潤冰涼的觸感讓她好受了一些。可即便如此,她神情依然是無比沮喪,訥訥說道:
“我寫不出來了,果然他們說的沒錯,隻靠靈感是寫不了專職的,我對這個故事早就沒靈感了。”
許紅豆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對大麥問道:
“專職?難道寫網文當作家的,還有兼職的嗎?”
大麥苦笑了一聲,隨即對麵前這個小白解釋道:
“其實大部分的網文寫手都是兼職寫作的,因為他們不確認依靠寫作能不能養活自己。隻有那些頭部作家不用操心這個問題,專職寫作。
可是也有頭鐵的,比如我這樣的。我算是那種孤注一擲投入到這個行業,磕磕絆絆的走到現在,甚至因為整天全職碼字,跟老爸鬨得很不愉快。”
林娜娜看著大麥,神情中帶著一絲愧疚,輕聲問道:
“那沒靈感你怎麼寫啊?”
大麥雙眼無神,神情有些麻木的說道:
“靠毅力,堅持,燃燒生命的熱情。聽著很熱血吧?其實很痛苦的。但是有部電影說過,痛苦是創作的土壤。”
許紅豆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因為這部電影她恰好看過,是去年上映的網絡電影《睡沙發的人》,當時電影裡那個外公就是這麼勉勵自己的外孫的。
許紅豆不忍看到大麥這麼繼續消沉,於是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