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甚至把孫少安諸多的這句話剪輯成了鬼畜視頻,看過後一笑置之。孰不知這句話絕非夫妻間的戲謔,而是貫穿他們婚姻的冰冷鎖鏈。每次孫少安這句話一出口,都在賀秀蓮心上刻下深刻的無奈與哀傷。
雖然當時沒有pua這個詞彙,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孫少安絕對是語言暴力的高手,他在通過權利壓製消解妻子的話語權。
當賀秀蓮渴望小家庭的獨立空間提出分家,或者擔憂家庭麵臨的風險,反對盲目擴張磚廠時,孫少安習慣了用這句話進行打斷。
作為一名賢妻,賀秀蓮的思考很理性,如分家可以緩解婆媳間的矛盾,控製磚廠規模對發展更加穩妥,可她的理性卻被孫少安粗暴的定義為“不懂事”,根本就不屑與她溝通。
原文中賀秀蓮“咬著嘴唇背過身偷偷抹淚”,這是她對溝通渠道被暴力截斷的絕望,丈夫不願與她爭辯,隻靠威懾來維持他的“夫權”。
甚至賀秀蓮連夫妻間最樸素的關懷都被孫少安視作一種對他的冒犯,賀秀蓮想為丈夫添件新衣裳,或勸他少熬夜,孫少安嫌“浪費\囉嗦”時,便會直接甩出他的這句金句。
路遙先生描寫賀秀蓮這段劇情的時候,“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縮回灶台”第二部第三十六章),肢體語言暴露了賀秀蓮情感饋贈後被拒的自我貶低,仿佛她的愛根本就不配存在。
這還不是最侮辱人的,孫少安甚至將妻子賀秀蓮“物化”成為附屬品,對她進行精神羞辱。在田家圪嶗廟會,隻因為擔心丈夫喝多,賀秀蓮勸她少喝點酒,他當著十裡八鄉的麵前瞪眼:
“再叨叨信不信額捶你?”
也許在孫少安麵前這不過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引得鄉鄰們哄笑,孰不知他親手把自己的媳婦兒給“展覽”成不懂規矩的蠢婦。
原文關於賀秀蓮當時羞窘的描寫是這樣的,“臉漲的通紅,指甲掐進掌心”第三部第二十八章)。肉體疼痛掩蓋不了精神被當眾剝光的羞恥,她連基本尊嚴都不被自己的丈夫維護。
雖然在那個年月還沒有雙標狗的說法,可孫少安卻無疑將雙標給發揮到了極致。他對田潤葉永遠都是輕聲細語,對妹妹蘭香耐心講理。唯獨對賀秀蓮動輒威脅,這種差異化對待讓她心中明白:自己在他心裡就不配得到尊重,隻是“用錢換來的婆姨”相親時孫家付了彩禮)。
家本該是避風港的存在,可是對於賀秀蓮來說,卻和刑場無異。路遙先生多次描寫她“聽見腳步聲就發慌”
第三部第三十三章),身體本能的繃緊,一句口頭禪已經被孫少安化身成為恐懼的符號,曾經的愛早已被馴化成條件反射的服從。
最可悲的還是賀秀蓮肺癌晚期咳嗽不止的時候孫少安難得愧疚的說了句“額不該總嚇唬你”,賀秀蓮卻習慣性的瑟縮:“是額不好……彆錘額……”第三部第五十四章)
直到自己生命的儘頭,賀秀蓮都被困在“被錘”的陰影裡,這句回應撕開了他們這段婚姻最血腥的真相:孫少安的語言暴力,早已碾碎了賀秀蓮的靈魂,讓她連垂死時都在本能的求饒,何其的可悲?
孫少安的一句威脅,對於賀秀蓮來說,是一座囚籠,是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它宣告著愛意的死亡,真心換不來珍視,隻配用暴力馴服;它印證著身份的枷鎖,她從來都不是妻子,隻是孫家廉價的勞動力與生育工具;它澆滅了賀秀蓮最後的希望,直到咳血的肺再也撐不住身軀,她都沒能等來丈夫的平等對話。
路遙先生用這句方言,寫儘了封建婚姻中女性無聲潰爛的靈魂之殤……
在抖音上經常有網友在刷到“捶你”的鬼畜視頻時,會去艾特演員呂一的個人賬號,孰不知她對賀秀蓮這個角色有多不喜歡和難以理解。
這種態度倒並非是對自己表演的否定,而是源於演員現代價值觀與角色傳統生存邏輯的劇烈衝突。
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八零後都市女性,呂一成長於強調性彆平等、個人價值實現的時代。她曾經在采訪中直言:“秀蓮為丈夫榨乾自己的活法,我本能的排斥。”《星月對話》2015年專訪)
呂一透露,每次拍攝孫少安威脅“信不信額錘你”的戲份後,她“需要獨自在片場走很久才能夠平複”《影視風雲》訪談)。作為現代女性,她對語言暴力極度敏感,而賀秀蓮的麻木接受讓她感到窒息。
劇中賀秀蓮被孫少安當眾嗬斥仍賠笑臉的橋段如廟會勸酒戲),呂一坦言表演時“胃部絞痛”:“我想衝他喊“你憑什麼!”,但角色不允許”《入戲》幕後花絮)
看完係統頒布的任務後,葉晨坐在二樓陽台的藤椅上緩了許久。他這時才理解了係統為什麼會在上個任務獎勵的時候,給自己一個獸醫精通的技能,在特殊的時期,這項本事足夠自己混的不錯,哪怕是開個獸醫站,也會成為十裡八鄉的紅人。
平複了一下呼吸後,葉晨點擊了領取任務的按鈕,隨著那道白光的閃過,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土坯房內。
靜坐了許久,接受了係統傳輸過來的信息,他意識到這次自己是身穿,身份是黃原市的一名知青,來到了山西柳河縣插隊。
現在的時間段是一九七三年,比曆史上孫少安相親的時間要早上兩年,隻能說係統為了挽救賀秀蓮淒苦的命運,也真是儘了心了。
他是縣裡的能人,不僅精通中醫,是一名赤腳醫生,救助病人無數,還是十裡八鄉赫赫有名的獸醫。而且他還精通機械修理,是村裡的拖拉機手,春耕秋收時,他是最吃香的那種人。
葉晨坐在那裡愣神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他起身過去開門,發現是個滿臉絡腮胡,笑容憨厚的老頭兒,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賀秀蓮的父親賀耀宗,於是笑著問道:
“賀叔,晌午吃完飯沒睡一會兒?您這找我是有急事兒?”
賀耀宗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沒說辦什麼事兒,先是塞過來一包煙。葉晨接過那包印著模糊字樣的“大前門”,入手能感覺到被手汗微微浸潤的潮意。
賀宗耀粗糙的手指在衣襟上無意識的蹭了蹭,帶著晉西農民特有的樸實和一絲打擾人午休的局促。
在當時的年月,沒在山西呆過的外鄉人,可能很難理解這邊的午睡文化,每到中午吃完飯,他們總是習慣打個盹,當地人管這叫做“歇晌”。
“對不住啊,葉知青。”
賀耀宗嗓門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絲歉意開口道:
“知道你這會兒歇著哩,可這事兒有些趕巧,賀家溝那邊,賀老六急等著起房梁,磚頭訂好了,就缺個能跑的拖拉機手送一趟。工錢什麼的都好商量,按老規矩,一天工分,外加兩毛錢,您看……”
賀耀宗搓著手,眼巴巴的看著葉晨。他知道眼前這位城裡來的知青本事大,是十裡八鄉有名的“能人”。赤腳醫生、獸醫、拖拉機手,樣樣拿手,關鍵是人實在,不拿把,所以眼下這趟活兒非他莫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