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宛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輕柔地覆蓋著郡主府,萬籟俱寂中,唯有謝淮欽那沉重且疲憊的腳步聲,緩緩打破這份寧靜。
她拖著灌了鉛一般的雙腿,艱難地跨過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門檻,周身的力氣都已在這一趟差事裡消耗殆儘。
此時,鄭唚意正在內堂之中,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手中的茶盞,思緒不知飄向何處。
突然,那細微的腳步聲傳入她的耳中,瞬間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下意識地抬眸,便瞧見了謝淮欽那副精疲力儘的狼狽模樣。
未來得及開口詢問,謝淮欽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臉上寫滿了無奈與懊惱,隨即滔滔不絕地訴說著這幾日的種種遭遇:
你可知道,我又聽了張珩衍的話,本想再信他一次,盼著能順利解決事情,誰曉得竟鬨出這般天大的烏龍。”
“如今可是把程老禦醫得罪的不淺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揉著太陽穴,滿臉的疲憊與焦慮。
鄭唚意先是微微一愣,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到了,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但片刻之後,便再也忍不住了,笑聲如同清脆的銀鈴般,從那微微上揚的嘴角溢出:“你呀,哈哈,竟然真的傻乎乎地聽他的,哎呦,不行了,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她一邊笑著,一邊用手輕輕撫著胸口,試圖平複那因大笑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謝淮欽看著鄭唚意笑得如此開懷,心中雖滿是無奈,但也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微微一樂,苦笑著搖了搖頭,臉上儘是懊悔之色:
“誰能料到張珩衍這般不靠譜,出的主意一個比一個餿。”
“我這次算是吃了大虧,往後可不敢再輕易相信了,眼下這當務之急,便是要想法子求得程老禦醫的原諒,讓他出山相助,隻是這談何容易啊。”
鄭唚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優雅地理了理鬢邊有些淩亂的發絲。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之光,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吧,且把心安穩地放回肚子裡,明日下朝後,隻管乖乖地跟著我便是,我帶你去見一個人,此人定能幫咱們解決這棘手的難題。”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與篤定,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任。
謝淮欽雖滿心疑惑,腦海中不停地猜測著鄭唚意究竟要帶自己去見誰,但看著她那胸有成竹的模樣,還是如同一隻溫順的羔羊般,乖乖地點了點頭。
“好了,你這出去一趟,連口熱乎的飯菜都沒吃上。”
“我早就已經用過膳食了,特意讓嫣兒給你熱著飯菜呢,我這就去讓她端來。”
鄭唚意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起身來,邊走邊輕聲念叨著:
“你每次都為了那些公務把自個兒的身子不當回事,長此以往,身體怎麼吃得消呢?這可不行啊。”話語中滿是關切與心疼。
不多時,嫣兒便手腳麻利地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進來,那飯菜的香氣瞬間彌漫在整個房間裡。
謝淮欽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鄭唚意就靜靜地坐在一旁,雙手交疊,輕輕地放在膝蓋上,眼神溫柔地看著謝淮欽,滿是關懷與愛意,仿佛眼前這個狼吞虎咽的人,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待用完晚膳,兩人便各自去洗漱。
謝淮欽洗漱完畢,回到房間,隻見鄭唚意已經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她的手中拿著一塊潔白的帕子,正輕輕地擦拭著那如瀑布般的濕發。
謝淮欽走上前,輕輕拿起一塊乾布,緩緩走到她的身邊,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裡的微風:“意兒,我來吧。”
鄭唚意的手微微一頓,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稱呼驚到了。
有些驚訝地轉過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怎突然這般喚我?”
謝淮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那笑容中卻又帶著幾分深情:“怎麼,我的好郡主,夫君喚不得你?”
鄭唚意白了她一眼,輕輕地嗔怪道:
“真是沒個正形,就會拿我尋開心,罷了罷了,隨你怎麼喚吧。”語氣中雖帶著幾分嗔怪,但眼神裡卻滿是甜蜜與幸福。
謝淮欽卻突然收起了笑容,眼神變得深邃而熾熱,輕輕握住鄭唚意的手,將乾布放在一旁的桌上,一本正經地說道:
“意兒,我是真心想和你家人一般喚你,人前我自是尊重地稱你郡主,可在這無人知曉的私密之處,我盼著能喚你意兒,這般親密的稱呼,娘子可應允?”
她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鄭唚意,那眼中的深情與期待讓人無法抗拒。
鄭唚意臉頰微微泛紅,如同天邊的晚霞一般嬌豔動人。
她輕輕低下頭,聲如蚊蠅般說道:“就你會說些甜言蜜語,我應允便是。”
那聲音雖小,但卻帶著幾分羞澀與甜蜜。
謝淮欽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喜悅之情,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一般,難以抑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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