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自監視者彙報已經過去多時，程塵仍在思考，但他的心也沉入穀底，不再抱有希望。
‘幾天過去，沒有任何消息......是外界出了變故，還是意見被否決？’
感受了一番身體情況，程塵決定展開第二個計劃。‘不論外界發生什麼，我沒有太多時間，必須要行動，有所應對。’
程塵走到床邊，按下了緊急就醫的需求按鈕。‘即便錯誤行動或多此一舉，好過把希望寄托他人與運氣，不作為。’
緊急醫療是程塵僅有的可以接觸人的手段，這項權限必然可以叫來醫生，可若是發現並非有此需求，下一次，便可能不會靈驗。
如上次的對話，需要申請並獲得同意，由於是第一次，監視者來到了程塵身邊，可那之後，監視者沒有再理會程塵。
很快，一位年輕的醫生來到程塵身邊，正是西安市醫院楚醫生，作為一直負責程塵醫療的妙手大醫，緊急醫療非他莫屬。
來到關押程塵的房間，楚醫生僅是站在門口，掃視一眼，便大致清楚了程塵情況。“你不該叫我過來。”
楚醫生放下醫療箱，搭上手開始把脈。
程塵坐在床邊，看著蹲下身的醫生說：“你受相關事連累，同樣遭到限製，人身不得自由，你想要做的事，還好嗎？”
楚醫生古井無波，神色毫無變化，像是沒有聽到，程塵也不追求交流，他隻需要向他傳達一個信息。
“記得在醫院你說過，我幫到過你，你這樣醫術精湛的大醫，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助？一個沒有意識的實驗體，又能如何幫助？”
程塵俯下身，在楚醫生耳旁輕聲說：“我猜，你是對我醫治時，獲得了某種靈感。”
醫治兩字被程塵咬得特彆清晰，楚醫生動作產生了刹那的僵滯。
“看來我猜對了。”程塵恢複了身子，端正坐姿，像是之前一樣，語氣神色都沒有太大變化。
“你看起來不像心術不正，偏離杏林仁心，你接近我，應該不為那長生，也不為大腦奧秘。”
“你的神態總是淡漠，你不在乎外界的紛擾，沒有世俗欲望，那麼，你究竟在追求什麼？”
程塵的眼睛注視過去，看著楚醫生平靜的眼神，緩緩道：“你不應該作為一個醫生，而是一個學者。”
“你這種氣質，透露著超然與淡泊......醫生是難以平靜的，病人環繞，每天有那麼多苦難與悲傷，即便是聽也聽得煩了，怎麼能養出這樣的氣質？”
“如果你心態非凡，那你應該是懷有大愛，透露著慈悲，而不是淡泊，所以，你為什麼學醫？”
“我猜，你是為了救人。”
楚醫生停下把脈，站了起來，他俯視著程塵，默不言語，程塵輕笑起來，道：“看來，我又猜對了。”
引起了楚醫生重視，程塵便不再分析他目的，而是直接說出讓他達到目的的方法：“你要抱著殺死我的心態，才能獲得臂助。”
楚醫生後退了半步，喉頭聳動，卻終究是沒有開口。
程塵會心一笑，像是勸說，又像是指引般凝聲道：“你的才能已經達到頂峰，仍不能完成目的，你需要繼續前進，開拓與革新！”
“隻有更多的知識、更深的智慧、更強的手段，隻有開辟醫學的前路，成為世人仰望的先驅，你才能有希望達到目的。”
楚醫生眼神微動，仍不言語，不為所動，這些道理他早已明悟，程塵說出來也並不能改變現實的處境。
“但你要救治的人，沒有我這樣的體質，或許他等不了太久，所以，你必須要快！快到時間追不上，快到社會和文明追不上，快到遺憾和悔恨...還沒到！”
程塵歎息一聲，觸動了楚醫生心弦：“可惜呀，人類，是有極限的。”
“文明的每一次前進，都需要無數人進行積累，需要無數的智慧相互碰撞，一個人，又怎麼能輕易做到呢？”
“等到科技進步，等到醫學發達的那一天，你想要救的人，還能再見嗎？”
楚醫生的臉上布滿遺憾，他心底的想法，被程塵赤裸裸的撕開，讓他正視了現實，清楚的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這樣殘酷的事實，拚儘全力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絕望到來，一天一天不斷接近，這種無力感，讓他產生頹靡，心氣都要枯朽。
程塵像是一個惡魔，誘惑人墮落，他將人打落深淵，又給予希望，叫人看著遙不可及的山頭去追逐，跨越艱難險阻：“若是人，可以掌握無限的知識，就好了......”
“工業革命的時期，人類的進步是多麼的快速呀，短短時間經曆了蒸汽時代，電氣時代，又步入信息時代。”
“為什麼現在，人類愈是聰明，掌握更多的知識，卻反而進步得慢了呢？”
不給楚醫生太多思考和反應的時間，程塵直接斷言道：“是學習呀，人類的學習效率太低了！”
“從前的知識並沒有太多，聰明人很快就能學會，成為全才，而現在，大多數人隻能學習一個方向，挑出一個專業的科目進修。”
“這樣狹窄的道路，越是學習，思維越是狹隘，沒有觸類旁通，沒有高瞻遠矚，也沒有站在巨人的肩上，怎麼能看到更遠，怎麼能探索到真正的前方？”
“世界是多元而複雜的，擇一而修，便像人走路隻靠一條腿。”
“選擇一個方向研究，學到頭也隻是站到人類這個巨人的一角，看到的東西猶如盲人摸象，見不到全貌。”
“宇宙是廣闊的，憑全體人類也隻是探索到微末，你隻是學習人類的一部分，又怎麼能更好的探索宇宙的道理？”
“沒有探索到更多道理，你又怎麼能開辟前路？不能開辟前路，科技怎麼進步，醫學又要怎麼革新？”
“醫學不能革新，你的一切追求，又有什麼意義？”
“到頭一場空呀！”
程塵緩緩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再一次感慨道：“若是人，可以快速學習，就好了。”
“聽說，有一種科技，叫做生物腦芯片，可以讓人的大腦如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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