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解碼進度條的移動,他的心跳的越來越快。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白羽要留下這麼一條留言。
“解碼完成了”
陸離看著信息站屏幕上出現的字跡,咽了一口唾沫,隨後慢慢滑動屏幕。
信息站散發出的藍光照在他的麵頰上,屏幕中顯示出來的字跡,每次往下讀去,都會換來一陣心驚肉跳。
小璿,其實
陸離一點點閱讀著屏幕上的留言,一股難以言表的感受在心中升起。不知過了多久,留言翻到了末尾,他沒有看最後一句話,直接將信息站關上,放回口袋。
他怔怔地坐在座位上,窗外漸漸刮起帶著雨滴的風,車窗上也開始出現零星的水滴,隨著車輛的行駛,水滴們斜著流下,隨後便在濕潤的風的帶領下,離開了暫時的落腳點,滴落在乾燥的油柏路上。
陸離深吸一口氣,把手搭在自己的胸前,他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每一次的震動,都讓他感覺到一陣疼痛。
他把頭輕輕靠在車窗上,冰冷的觸覺,順著臉頰,走遍全身各處。
大巴慢慢停靠在路邊,人們進進出出,周圍開始出現安都城內的景象。各色的燈光透過車窗,照在他的臉上。車外,稀稀落落的下著小雨,伴著夏日獨有的濕熱的風,讓人喘不過氣。
他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被誰扼住咽喉,呼吸也變得愈發沉重。周圍的環境暗了下來,錯綜複雜的城,喧囂不斷的城,頃刻間變得簡單、寂靜。
剛剛的留言,像是落在偌大海洋中的一顆石子,沉進深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是真實的信息,為什麼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哪怕一絲悲傷,自己都沒展現出來。
原來我這麼冷血嗎?
剛剛對未來的想象也終究隻是想象而已嗎?
他的思緒,從對自己的責問,飄向了遙遠的過去,自己也飄散在這片黑暗的虛空之中。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自己兒時,有一個妹妹。由於自己的照看不佳,讓她在自己的麵前,溺死在洶湧的河水中。爸爸媽媽當然很傷心,卻沒有責罵自己,隻是讓自己不要自責
怎麼可能不會自責?!!!
自己可是親眼看著親妹妹,淹死在了河裡!!!她臨死前的神情,自己現在都記得!!她的哭聲、求救聲,麵臨死亡時的那種恐懼的表情,還有對岸邊手足無措的哥哥的那種哀求的表情,怎麼可能會忘記?!!!每一次的睡夢中,自己總能看見在河水中掙紮的妹妹,自己卻隻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被水流吞噬。
在這之後,父親在來醫院看望自己的路上,因為車禍而死去。自己在醫院接受完心理治療,離開治療室見到的不是父親,而是從麵前走過的擔架。
從那之後,原本幸福、熱鬨的家中,變得冷冷清清。而撐起這個家的,就是身子單薄的母親。她不僅每天需要進行義務工作,還要安慰、照看自己懦弱的兒子。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出了陰影
好不容易肩負起了家庭的責任,想著自己去彌補這些痛苦與創傷。到頭來,痛苦從來沒有躋身於自己頭上,而是壓在了母親的肩上啊。
為什麼為什麼
陸離呆呆地靠在車窗邊,此時的車已經靠站,司機急促地催促著他下車,待他回過神時,一股溫熱的液體已經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衣領。
他伸出手擦去臉上的眼淚,隨後慢慢站起身,步履沉重的走出大巴。
車外的雨下的很大,雨水一點點打濕了他的衣服。陸離感覺眼前一片朦朧,是水擋在了自己的眼前,他邊走邊擦去眼角的水,但越是擦拭,視野就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走到了小區裡,來到了電梯內。
他的雙腿發軟,眼眶紅熱,身上的水順著衣服滴落在地板上。
很快,他便來到了家門前,在口袋中摸索了好一陣子才掏出家鑰匙,插入鑰匙孔,開鎖。
房間裡的燈被打開,陸離脫掉濕鞋,走進了客廳。
“好想直接躺下啊”陸離看著一旁的沙發,隨後默默搖了搖頭,“江漓似乎快放學了,先洗完澡吧”
他拿上乾衣服,將濕掉的衣服放進臟衣簍裡,隨後走進了衛生間。
熱水能洗去身上的疲憊,卻無法撫慰殘缺的靈魂。
陸離仰麵躺在浴缸中,熱水慢慢沒過身體,直至麵部。熱水頓時填滿他的口腔和鼻腔,窒息感瞬間迎麵襲來。
幾分鐘後,他猛地從水中紮出,瘋狂的咳嗽著,一些水頓時從他的口中噴出。
“怎麼又回到那個時候的狀態了”陸離顫抖著喘著粗氣,隨後慢慢從浴缸中起身,擦拭好身體,穿好衣服後便坐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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