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徐府的過程並無意外發生,可他們的思緒卻越飄越遠。庫銀失竊之事根本就不是他們應該關心的,可為了保持這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的現狀,他們又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
該如何徹底打消對方疑心,該如何不危及性命地除掉這個威脅,這才是他們的本心。但由於諸多之限製,實力之懸殊,這兩個致命的弱點微妙地將雙方拉入了暫時能夠平起平坐的棋局中。
“南宮,你上次來人間挑戰各大門派是為了什麼?過了那麼多年,你應該用不著隱瞞了吧?”李無痕提起舊事,想從他的眼神中讀出點什麼。
“測驗我的實力如何。”
他的神色毫無波瀾,李無痕自說自話道:“你不想做一隻井底之蛙……人間是臥虎藏龍之地,你就沒輸過?”
“沒有。”
“真的?一次都沒有?沒被算計過?”
李無痕見南宮淵陷入了回憶之中,不過這沉思也隻存在了片刻。
“有一個人挑戰過我……是我輸給他了。”
“嗯?你被陰了?”
南宮淵正聲道:“不,你想錯了,那是場公平的對決……他是一個癡心於刀劍技巧的中年男人,沒有靈根,更沒有神器,所用兵刃皆是他親手打造。”
李無痕起了好奇心,打斷道:“你不想勝之不武,所以你就沒有用任何法術?”
“對,我甚至還用他鍛造的刀來比拚,結果到最後他抓住了我的破綻,他刺過來,可我卻下意識地用法術把刀給熔了。”
李無痕笑著說:“看來他把你逼入死局了……後來你就把他反殺了?”
“沒有,他說下次還要和我再打一場,結果直到回宮我都沒再遇上他……三十年過去了,他大概不在了吧。”
他們一路來到嚴府,看見晉王已經從裡邊出來了。晉王說嚴家世世代代都是正兒八經的商人,嚇一嚇就把錢捐出來了,對他們而言還叫破財消災。
李無痕把徐家的事說與晉王讓他拿主意。晉王聞言一笑,說這徐家不是貪了就是偷了,他表示會把這事記下日後再上奏父皇,當下是先去謝家把修堤錢湊齊。
在路上,李無痕問晉王謝家是不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晉王說這謝家在高宗朝出過幾個立下赫赫戰功的武將封了個鄭國公,但從憲宗朝就已有沒落之兆,到現在家族裡為官的比徐家要少許多。
“永福七年,徐順入閣。永福五十二年,高宗駕崩,敬宗繼位。敬宗在位八年,憲宗二十二年,孝宗三十六年,現在又是同光十九年。一百三十年了,這徐家竟還呈蒸蒸日上之勢,怪也。”
晉王之前想著必要找機會讓徐家吃點苦頭,可現在他有了徐家的把柄反倒猶豫起來。試想謝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麼徐家何以興盛如此之久?
思考之時,晉王瞧見秦正玉帶著一個身著藍衣頭頂襆頭的人來了,那是宦官的服飾。一個宦官在此現身,不是有旨意就是有口諭。
“上諭!”
晉王見對方是宮裡來的陳公公,在下跪的同時連忙把南宮淵和李無痕按跪下了。
“念及晉王身為皇子而屢屢不務正業,朕甚失望。若此番治水之事,稍有懈怠,致使功不成,朕必褫爾王爵,欽此——!”
起身後,晉王臉上不見驚恐憂傷,而是春風滿麵地迎了上去,“陳公公,好久不見呐!陳公公,你是何時離的京?”
傳完口諭的陳公公也收了嚴肅神情,笑道:“感謝王爺這麼惦記著奴婢。回王爺,奴婢是二月十六離的京,一路水船快馬趕過來的。”
“辛苦了。”晉王神色一轉道:“公公在離京之前皇上心緒如何?還說過什麼?”
“哎喲我的王爺,皇上可是對修築堤壩一事發了好大的火呢。這次要是沒辦好,皇上肯定會發狠的。”
晉王有些驚訝,他又問:“皇上沒提趙立?皇上沒看我寄過去的信?”
陳公公也變了臉色,憂心忡忡地說:“王爺,奴婢鬥膽提幾句。離京之前,鄧公公特地跟奴婢說過讓王爺您少和趙立那號人來往。王爺要是把治理水患的事兒操辦好了皇上定會大悅,到時候王爺想要諫言皇上也一定想聽。”
晉王客套地點了點頭隨後把李無痕他們拉到一邊,小聲說:“他是宮裡來的人我要去招待他,你們代我先去謝府,拜托二位了!”
……
未時整,謝府
李無痕、南宮淵沒有回絕,他們這次沒有隱身而是直接登門拜訪。本來神氣的門童一聽是來人是晉王派來的使者就沒了氣焰,畏畏縮縮地傳信去了。
一刻不到,是謝家公子謝庚亭出來迎接,李無痕對這人有印象,他記得這人是個不好惹的家夥。
“家父不在,在下有失遠迎。”
進了謝府,李無痕看這府邸外觀雖氣派,但裡麵卻要比徐家清冷許多。他們步入謝庚亭的書房,一路上無話的李無痕入座後就問道:“謝公子,令尊為何不在?”
“家父七日前升遷進京故而不在,也許很快就要把我們一家搬到京城去。”謝庚亭臉上喜悅,心裡苦澀。他父親在乾州當了十年的按察使,七日前一道聖旨將他召到京師,那按察使的位子又叫崔瑛給坐了。家裡有如此變故,謝庚亭那日竟在郊外山澗一處涼亭與友人飲酒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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