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隊伍浩浩蕩蕩,男女老少,士農工商,其中還不乏一些官員。幽怨,迷茫,不解,害怕,萬張麵孔芸芸眾生,構成了一幅大魏開國以來最大的逃難圖。
人潮之中,唯有一個白衣少年逆流前行。他在害怕,可是還要執意前行,那些和他發生磕碰的難民即使罵他是個傻子他也毫不在意。
李無痕在害怕齊東仁失約,將天師府所在之處提前說與了那個妖魔,他害怕看到一個被徹底毀滅的城池,他害怕是他讓這些人失去了家園。
終於,他撞上了一個官員的車馬,豐邑是否還在一問便知。
“豐邑還在,隻不過現在清城了,閒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城,你若是去探親的還是請回吧。”和李無痕說話是一個中年男人,臉上滿是不耐煩。
李無痕鬆了口氣,但他還是疑惑,豐邑離前線較遠,妖族大軍一時半會打不進來,那他們怎麼像是事先得知了豐邑將遭大劫?
“大人,您和他們為何要南下呀?”
中年男人甩了一個冷臉給他,“本官是邢州布政使,你怎麼不想想是什麼才能請得動本官?”他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李無痕,幾駕車馬繼續前行。
布政使乃是從二品的地方大員,能讓他一家老小南奔的恐怕隻有聖旨了。
李無痕有所不知,早在四月初七,一道加急聖旨傳入豐邑城。同光帝沒有依照夢行雲的意思把軍民秘密遷出城外,而是發布明旨讓天師府獨占整座豐邑。
布政使大人的話讓李無痕如同吃了一記定心丸,若聖旨還有效力,那麼就說明人心還未渙散,他所想象的慘劇還未發生。事不宜遲,他騰空而起繼續飛行。
在李無痕並未注意的地下,還有一位黑衣行者在尾隨著他。
同一時刻,少年天師與龍族太子雙雙而至豐邑城!
……
李無痕在亮明自己天師身份後,守城士兵雖然沒有為難,但臉上卻寫滿了憤懣。他與其他正在出城的軍民一樣,怎麼也想不通皇帝為何會把整座豐邑拱手相讓。
但奉命行事是軍人的天職,更何況這是皇帝的旨意。那個士兵隻好忍下心中的那股躁動,默默怒視著李無痕入城。
豐邑城曾有三十萬居民,又有守軍四萬,現如今,十室九空,軍隊也將撤走。李無痕獨步於城中主道,街邊門房緊閉,道上空無一物,好一副蕭條光景!
忽然之間,李無痕覺得有人要來偷襲他,他抬手一掌朝那個方向打去,那裡有人應聲倒地,那聲音他隻覺得耳熟。
“李無痕!你小子原來沒死呀!”
“顧恩?”
他是與李無痕同一年進入天師府的天師,自從上次延平被毀,他們幾個本想一路西行去天峻找公孫大長老,可李無痕又拋下他們向南而飛,一彆便是數月。
李無痕和他相擁在一起,“我那時候不是跟你說去天峻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顧恩同樣激動,“我在路上碰到彆的天師,他們的通天鏡也碎了,他們說沒了通天鏡的天師都要去豐邑待命。”
說到“他們”,李無痕想起當時好像還有一位天師,他憑借那細碎的回憶,問道:“陳燁呢?”
顧恩語氣低落道:“我們幾月前在劍門郡遇到襲擊,他為了掩護我們,死了。”
李無痕一下緊張起來,“現在邊疆戰事如何?”
顧恩搖頭沉重道:“除了定邊郡,固原郡,煙海郡,其餘戍邊七郡全部淪陷,聽其他天師說妖族大軍準備攻打涼州和天峻。”
李無痕更加沉重道:“顧恩,也許三天後,或者更快,有一個厲害妖怪要來豐邑,他是衝著我們來的……能不能幫我個忙,帶我去見其他長老。”
“他為何會來?”
“是我說出去了。”
聽李無痕這麼說,顧恩如遭雷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就要推著李無痕往回走,還說著:“李無痕你知道闖大禍了嗎?趁現在還沒封城趕緊走!”
李無痕的功力還是高出顧恩一籌,任顧恩怎麼推他都紋絲未動。他的紫瞳微微發亮,大聲道:“有罪我來擔!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告訴他們,你彆逼我不念舊情。”
見他如此執拗,顧恩隻好帶他去見其他天師府長老。
李丞相李天清之子泄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豐邑城。城中的十二位長老和其他五百多位被調離前線的天師聞風而來,他們聚在邢州牧的府邸,要為這個出身顯貴的李天師論罪。
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須長老拿起禦神鞭狠狠抽了李無痕十幾下,大罵道:“都是你們這群世家公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可知道你背叛了天師府,背叛了天帝!”
李無痕跪在地上默默點頭,一聲不吭,那長老氣不過,又抽了幾十鞭子才停手。此時他已皮開肉綻,若不是有一口氣撐著,他早就昏過去了。
但是泄憤歸泄憤,那位長老還是不敢輕易對這位李天師下定論,他望向身後其他長老問道:“你們說說,李天師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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