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們在流光城外遇到了一個妖怪,他叫你們進城把這琉璃紅葫蘆偷出來給這位天師?”
韓福韓祿跪在公堂上,麵對青天大老爺的質問和下凡天仙的凝視,他們不敢有半點假話。而外頭的圍觀群眾恨不得把脖子伸進公堂裡,好好看看那位下凡天仙是何容貌。
“真稀罕,咱們這兒多少年沒來天仙了,這次來的居然是個娃娃臉!”
“少騙人了,老爺都說了那天仙是斬妖除魔的天師了,怎麼可能是娃娃臉?”
“誰騙人了,我剛親眼在街上看見的,人家就是一個白淨小子,他還親口說自己才十三嘞!”
“才十三?!這麼年輕就當上天師,那他得有多大神通啊?你說他能不能把關外那些妖怪全殺了?”
聽到外麵人那些的言言語語,李無痕臉頰不由自主地躁紅起來,於是他小手一揮,在公堂和外麵之間設下了一道噤聲結界。
“大人,我能否再看一下紅葫蘆。”
在人間各地都被奉為座上賓的天仙既然提了要求,他這個小小的甘穀縣令怎敢提出異議?態度好到就差站起來低頭哈腰把紅葫蘆雙手奉上了。
觀形,聞味,然後再搖晃幾下,看這紅葫蘆沒發生什麼異象,李無痕才敢將它打開。
丹藥?
葫蘆裡並沒有什麼機關暗器,更沒有什麼封印惡靈,隻有幾粒成色看起來不錯的丹藥。不過一想到這東西是妖怪托人送過來的,李無痕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又把葫蘆口封了回去,確保密不透風了才把它放回桌上。
李無痕就地而坐,凝神注視道:“你們可否描述一下那妖怪的模樣,還有這葫蘆的主人又是誰?”
尚存些許理智的韓福答道:“那妖怪變成一個書生模樣,看樣子二三十歲,有對狐狸眼,大概七尺那麼高。”
“沒了?”
“上仙,我們上次見麵在半個月前,哪記得那麼多呀。”
“從這街上隨便找來一個年輕人都能是你口中的書生,你是怎麼斷定他就是妖怪的?再想想,我們有的是時間。”
真是天壤之彆,一個十三歲的天仙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氣讓在場熟稔世事成了家的大男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韓福對此絲毫不敢含糊,努力回想那些天的細節。
“我想起來了!他能用一支筆在地上寫字,都是寫給妖王的,他一定是北邊妖怪派來的探子。”
書生,筆,妖王,李無痕立刻想起了之前在豐邑遇到的自稱逍遙客名為孤獨綽的妖怪。
“這葫蘆是誰的?他為何要把這東西給我?如實說來!”
“這葫蘆是流光城裡一個老頭子的,那妖怪說了吃了丹藥可讓你們恢複元氣,上仙,他就是這麼跟小民說的!小民即使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您扯謊啊!”
妖給仙送靈丹,這聽起來實在是像黃鼠狼給雞拜年。
李無痕走到韓祿麵前,想問一問韓福的話是否屬實,但看他那失神樣應該是被孤獨綽的墨人兵給魘住了。李無痕伸出手指在他眉心輕輕一點,然後韓祿就如夢初醒般猛地抖了一下,看到哥哥還在身邊就抱了上去埋頭痛哭。
他們這副慘樣,看來這一時半會是問不了了。
於是李無痕轉身對縣令吩咐道:“這紅葫蘆暫時給我保管,還請大人看好他們。”
李無痕剛出了公堂,一堆人就圍了上來又問又摸,還好有一直藏在人群裡的顧恩站出來替他開路,要不然實在擋住不這群好奇居民。
衙門前院堵得水泄不通時,衙門後院也是人頭攢動,他們都是從涼州前線逃過來避難的難民。
唐靈帶著她那一批難民在專門負責此事的官員麵前記名,這些官員通常是從朝廷那派過來的,操著一口聖京腔,當著一個七品官,態度卻不怎麼友好。
“從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兒,都給本官說清楚點兒!”
麵對咄咄逼人的記名官,他們支支吾吾半天了才說出兩三個地名來。
“溫宿,班戈,阿勒熱……”記名官在涼州地圖上看了一小會,隨後突然驚呼道:“好家夥!你們是從北涼來的!”
他這一聲驚叫把廳裡其他人的注意都引了過來。現在涼州雖然在打仗,可誰都知道妖軍的劍鋒直指南涼安西府,北邊的妖軍還得先過了天峻才能進入涼州。好端端的,北涼人跑南涼來乾嘛?
“你們真的是難民?不是偷跑來南涼安家落戶的?”
他們嘴上說著不是,冤枉,可廳裡的記名官和其他南涼難民們沒幾個相信的。這些年,從北涼跑來的人隻多不少,占了地方,搶了飯碗,體內流著不知哪個妖怪的血,又去勾搭當地的良家婦女。這麼做,誰會待見?誰想待見?
“北涼要是打了仗,消息早就傳得滿天飛了。你們這些人都是來乾什麼的?”
“北涼人都一個德性,當年想著回家,現在不還是擠破頭皮也想進來?”
“沒打仗還來這裝難民,你們還有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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