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正常人的臉!”黛玉的指尖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麵頰,仿佛那異樣的觸感也蔓延到了她身上。
她眸光顫動,聲音微抖得問道:“你是說三叔的臉不正常?這……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蕭寒垂首而立,黑袍在風中輕揚,語氣卻如鐵石般堅定:“娘娘,屬下絕無冒犯之意,但此人麵部輪廓、骨骼走向,乃至皮肉銜接之處,皆有易容痕跡。尤其是眉骨與顴骨的接合點,尋常人絕無如此對稱卻生硬的過渡。屬下習易容之術十載,精研皮相之變,絕不會看錯。”
皇上神色凝重如鐵,緩緩抬眸,掃過黛玉驚疑的臉龐,沉聲道:“玉兒,蕭寒自幼隨宮中秘術大師習藝,曾為朕易容潛入敵營,從未有失。他既如此斷言,此事便不容輕忽——這個林如川,極有可能是冒名頂替之人。”
“這……這怎麼可能!”黛玉心頭如遭雷擊,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方才那“三叔”說話時的神情——那熟悉的語調,那溫和的笑容,那從容的語氣,都與她記憶中分毫不差。
換一個人絕對不會知道這些瑣碎之事,更不可能裝得如此之像。
可若一切都是假的,那十幾年來她的親人,豈非一場精心編織的幻夢?
“難道說……早在十幾年前,真正的三叔就已經……被人替換?”她喃喃低語,聲音幾近破碎:“那時我尚在繈褓,父親官職低微,林家不過一介清寒世家,何來如此驚天陰謀?”
一時間,黛玉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湧,層層疊疊地拍打著她心底最深處的堤岸。
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記憶,此刻如被狂風掀起的海浪,洶湧而至,帶著鹹澀的痛楚與無法言說的寒意。
蘇州老宅中那輪清冷的月色,曾靜靜灑在青石階上,映出她幼時孤影徘徊的身影。
母親臨終前那一聲微弱的呼喚,那雙緊握她手腕的枯瘦手掌,仿佛還殘留著最後的溫度與不舍。
還有父親在燈下批閱文書的背影,沉靜如山,卻在某個深夜悄然消失於命運的迷霧之中……
這些畫麵,曾是她心中最溫柔的慰藉,如今卻像被無形之手塗抹上詭異的陰影,變得模糊而可疑。
若連一個大男人都能被悄然替換,那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實可信的?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親情、記憶、過往,是否都隻是他人精心編織的幻象?
林家百年清譽的背後,是否早已被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悄然侵蝕?
那張不屬於林如川的臉,那雙看似熟悉卻透著陌生寒意的眼睛,究竟來自何方?
是某個隱匿多年的仇家?
還是某個被林家秘密掩埋的舊日幽靈?
那背後,是否藏著一段被血雨腥風浸透的往事,一段足以顛覆整個江南世家格局的驚天秘密?
“玉兒,不用怕,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皇上的聲音如一道暖光,穿透了她內心的陰霾。
他輕輕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掌心傳來的溫度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從無儘的猜疑與恐懼中拉回現實。
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照亮她前行的路。
“這個林如川,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一個難得的線索。”他低聲道,語氣中帶著帝王獨有的沉穩與洞察,“他既然敢送上門來,就說明他背後之人,已按捺不住要現身了。”
是啊!皇上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