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一張臉？”皇上厲聲說道：“原來，這才是你十幾年不回朝鮮的真正原因。”
“不錯，因為蠱蟲之毒，我這張臉，隻能隱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緩解疼痛。”李朝陽出神地凝視著遠方，鬱悶地說道：“現在即使回去，也不可能有人認出我。”
“好，本宮答應你！”黛玉立即說道：“但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誓言，如若有違，必遭天譴。”
“當然，一言為定。”李朝陽舉起右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朝鮮大皇子李朝陽，生生世世都臣服於中原，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李朝陽生生世世臣服，難道說，朝鮮其餘的人就不用了？
“哼，好你個李朝陽，竟然耍小聰明，敢跟本宮玩文字遊戲？”黛玉不悅地說道：“既然你沒有絲毫誠意，換臉的事，那就算了吧。”
“不，請娘娘息怒，臣不敢！”李朝陽看到黛玉一眼便識破自己的計謀，趕緊跪到黛玉麵前，行了一個大禮，然後誠摯地說道：“李朝陽發誓，我李氏王朝永世臣服於中原如若有違，天打五雷轟。”
“這還差不多。”黛玉怒意漸消，平靜地說道：“三日後的子夜，待本宮準備好一切，就可以開始了。”
李朝陽見黛玉真的能把自己的臉還回來，激動地大喜道：“多謝娘娘恩典，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兒，休要聽信他的誓言，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根本不靠譜。”看著李朝陽走後，林如川上前一步，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放他走，萬一他回到朝鮮，天高皇帝遠的，說話不算數，您又能奈他何？”
“放心吧，三叔。”黛玉抿唇笑道：“玉兒從不會做無把握的事。”
皇上聽了黛玉的話，心裡明白，玉兒心裡自有主張。
第二天一大早，皇上便把海雲扉叫過來，狠狠訓斥了一頓。
當眾罷免了他的知府之職。
“皇上，臣不知何罪之有？”海瀾之膽戰心驚地跪在皇上麵前，委屈地道：“還請皇上明示！”
看著海瀾之謹小慎微的樣子，皇上歎了一口氣，慢慢把李朝陽盤踞蘇州十幾年，挖了數條地道，屯兵數千的事情詳細說出來。
海瀾之這才明白，在自己管轄的地盤，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上隻是將自己罷官，已經是皇恩浩蕩。
“微臣該死，微臣該死。”海瀾之跪在地上幾乎磕破了腦袋，滿頭大汗地直呼道：“是微臣之過，皇上聖明！”
“起來吧，朕知你素來清正廉明，謹小慎微。”皇上抬眼冷聲說道：“不然，此次絕不會輕饒！”
三日後，黛玉在月華初升的子時，於幽靜竹林深處布下一道古老秘陣。
陣中符紙飛舞，靈光流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草木精氣。
她手持一枚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鏡符，口中輕誦上古換顏咒語，聲音如清泉滴落石上，又似夜風拂過鬆林。
隨著咒語漸入高潮，一道銀藍色的光柱自天而降，籠罩住跪坐陣心的李朝陽。
李朝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臉正被某種神秘力量緩緩重塑——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靈蛇在皮下遊走，肌膚如春雪遇陽般悄然融化又重組。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顴骨蔓延至耳際，像是千萬根銀針輕刺，又似春蠶啃食桑葉般細微作響。
每一道輪廓的成型都伴隨著微微的痛楚，如同新生的枝芽頂破凍土，帶著生命初綻的掙紮與悸動。
他能“聽”到新鮮的皮膚在無聲中重塑，能“感”到血肉在靈力牽引下重新編織，仿佛靈魂正透過這張即將成型的麵孔，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當最後一道符光沒入眉心，李朝陽緩緩睜眼。
水麵倒影中，一張與林如川幾乎毫無二致的臉龐出現在眾人麵前，連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孤傲弧度，都如出一轍，但卻比林如川年輕了十幾歲。
看著銅鏡中年輕的臉龐，李朝陽悲喜交加。
然而，唯有他自己知道，這張臉下跳動的，仍是一顆曆經風霜、背負秘密的赤子之心。
“如今，你已得償所願，終於踏上了你夢寐以求的權勢之巔。”
黛玉的聲音低沉而冷冽，如同秋夜中飄落的霜，字字如針，刺入人心，“但彆忘了，你曾立下的誓言，曾許下的諾言，天地可鑒，人心難欺。今日之果，皆由昔日之因所種。”
她的語氣中不帶一絲波瀾，卻蘊含著千鈞之力：“在你轉身離去之前，把過往的一切，樁樁件件，原原本本交代清楚，休想抽身事外。”
李朝陽低頭看著銅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這些年走過的路。
他嘴角微顫，終是長歎一聲，神情複雜，既有釋然，也有悔意。
他緩緩跪下，聲音低沉卻清晰：“微臣明白……微臣早已無路可退。”
他抬起頭，目光坦然：“十餘年來，我隱姓埋名，蟄伏於蘇州城下，日日夜夜，掘地道、設機關、布暗線，從未踏出那片深巷半步。所有暗中訓練的死士、密探、心腹，如今皆已被你們掌控。名單、據點、聯絡暗語，我已儘數交出，再無隱瞞。”
皇上立於窗前，背對著眾人，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長而孤寂。
他緩緩轉身，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仿佛一尊冷峻的石像，唯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他們沒死。”他淡淡開口，聲音如寒風掠過荒原，“那些你親手挑選、親自訓練的死士，已被秘密轉移，正星夜兼程趕往中朝邊境。他們是你東山再起的唯一火種。”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直刺李朝陽的瞳孔：“我留他們一命，不是仁慈，而是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是繼續沉淪於權謀與背叛的深淵，還是幡然醒悟，以餘生贖罪，希望你，好自為之。”
這一刻，過往的陰謀、背叛、忠誠與救贖，仿佛都凝結在這方寸之間，靜待命運的最終裁決。
“多謝皇上皇後。”李朝陽再次跪拜道：“微臣定不負自己的誓言，永世效忠皇上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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