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濃稠的赤血，自天穹傾瀉而下，將整個仙道山間浸染成一片猩紅煉獄。
遠處的山巒在血色殘陽下扭曲成猙獰的巨獸輪廓，枯樹的枝椏似無數慘白的手臂，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呻吟。
祭蒼第二人格的白色長發在罡風中肆意翻卷，宛如黑夜中舞動的魔蛟。
他修長的指尖劃過發絲，每一次撩動都帶起細碎的暗紫色電光，那雙瞳孔深處流轉著星辰碎裂的光芒，嘴角勾起的弧度既似孩童發現新奇事物的玩味，又藏著深淵般的冷冽。
“有趣......!他的聲音裹挾著九幽地府的寒氣，聲波所過之處，地麵竟凝結出蛛網般的霜紋，連空中飄蕩的塵埃都瞬間凍結。
紹靖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宗師級強者的道袍被冷汗浸透，後背滲出的汗水在布料上暈染出詭異的圖騰。
“這是瞬殺之力......他不是把這個奇怪的力量剝離己體，化為第二人格的力量了嗎......怎麼......”
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
腳步慌亂後退間，玄鐵戰靴碾碎了埋在沙礫下的古老戰骨，清脆的碎裂聲混著她喉間的嗚咽，在死寂的戰場炸開。
身形踉蹌著撞上半截石碑，指尖觸到碑麵雕刻的上古符文，那些沉睡千年的紋路突然迸發刺目紅光……
億諾的白發在風中狂舞如招魂幡，布滿皺紋的眼角溢出渾濁的血淚。
“江厄兒，海野......就這樣......化為了血霧......”
他顫抖的手掌撫過腰間玉佩，那是四人初入國際武者聯盟時，在昆侖秘境共同取得的信物，此刻卻被他攥得咯咯作響。
三百年前他們踏過的山河歲月，那些在漫天星辰下立下的誓言，都在眼前化為血色泡影。
“二百年前，南域的天穹被一位少年至尊的殺氣割裂，南疆的大地被他肆意橫推。”
億諾仰頭望向天際，血色流雲在他眼中映出昔日傳聞裡那個驚才絕豔的身影，“傳聞他一劍斬儘八大宗門，一拳轟碎九重雷劫，今日親眼所見，才知傳言仍不及閣下之萬一。”
他的話語中帶著釋然與悲愴，仿佛在這一刻，終於看清了自己在命運棋盤上的渺小。
“我們這些人……不過是炎黃尊手中的傀儡，三百年來的征戰殺伐，不過是為他編織權柄的絲線。”
紹靖掙紮著從碎石堆中爬起，道袍沾滿汙泥，卻難掩眼中的絕望，“當年在東海之濱屠滅三十六島，在西域雪原坑殺十萬部族……這些罪孽，今日終要償還……”
她的聲音漸漸哽咽，腳下的土地突然開始龜裂，裂縫中湧出幽綠的鬼火，照亮了她此刻扭曲的麵容。
億諾將香煙叼在嘴角，火星在暮色中明明滅滅，如同他即將消散的生命。
“老江!這支煙，就當是為你點的了，也是咱們死後的第一炷香，也是唯一一炷香……”
隨著一聲暴喝，他周身道氣轟然炸開，方圓百丈內的沙石被儘數震碎，懸浮在空中形成金色的旋渦。
“彈指天地！”
他的指尖劃過虛空，竟在空間中撕開五道猩紅裂痕，每道裂痕深處都傳來遠古凶獸的咆哮，無數由道氣凝聚的金色指影從裂縫中探出，所過之處，空間如同破碎的琉璃，發出刺耳的脆響。
“華寧四芳！”
紹靖周身綻放出四朵巨大的血色蓮花，花瓣上流轉著各色的咒文。
蓮花每一次綻放，都掀起驚天動地的氣浪，將周圍的空間攪成混沌。
蓮花中心伸出晶瑩的藤蔓，藤蔓末端的花苞突然炸裂，射出萬道冰藍色的光芒，光芒所及之處，空氣凝結成冰晶，地麵隆起巨大的冰柱。
兩股毀天滅地的力量轟然相撞，金色指影與血色蓮花交織，爆發出的能量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