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沉沒有見過她哭成這樣的模樣,他甚至來不及給她拭淚,一瞬間她的眼淚就盈眶。
“阿姊······”楚星沉多少有些慌亂,他不明白,為何她吃了一口包子,忽得哭成這樣。
梨花帶雨,淚落瀟湘,讓他心中忍不住不由得心疼。
“阿姊······”楚星沉看著她,他手執繡帕,給她擦去眼淚。
可蘇櫻雪忽得像是刺蝟一樣,她非常抗拒他的觸碰,他執著繡帕的手還未碰見她的眼淚,便被她伸手揮開。
蘇櫻雪捂著臉,淚流滿麵地回到內室,躺倒在床上淚流滿麵。
“阿姊······”楚星沉想開口喚她。
他卻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告訴他,“楚星沉,你出去吧,我想一人,靜一靜。”
蘇櫻雪趴在床上流淚,她不知為什麼這異世界廚娘做的包子,和媽媽的味道一樣。
她也不知自己要在這座囚籠中待多久。
這京郊彆院和長公殿就像一座囚籠,而這異世界,難道就不是囚籠嗎?
難道這個異世界,就沒有困住她張素素的靈魂,就沒有禁錮她心中的自由,沒有用所謂的異世界係統攻略任務逼迫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她就像一塊豆腐,誰都可以捏一捏。楚星沉想要困住她,便畫地為牢。時空規劃局要她做攻略任務去攻略陌雲笙,她就要老老實實費儘心思去攻略陌雲笙。
沒有人在乎她想要什麼,也沒有什麼事是隨她願的。
蘇櫻雪覺得很無助。
如今的她很久沒有見到攻略對象了,她不知如今還能否完成任務離開現代。
她不想招惹楚星沉,也不想傷害他。可是如今,她覺得自己就像迷霧中行走,前路未見,摸著石頭過河。
蘇櫻雪哭了很久,最後還是擦乾眼淚,內室早已空無一人,她回到雅桌,桌上放著冷冰冰的碗盞菜品,她一言不發,紅著眼睛,一口又一口,吃著那冷冰冰的冷包子。
她吃完了一整個,她不舍得那個媽媽的味道。她不知道她車禍後,她媽媽想不想她,可是她好想,好想她們。
楚星沉默默地站在屋外,冬日寒風刺骨,可他冰冷的是心。
他被她喊著走出門外,就在這樣冷的冬夜裡,隔著一扇木門,他站在冷冽的冬風中。
就像好多年前,楚星沉生活在大齊冷宮中,因為在冰冷刺骨的冬夜裡,沒有刷完恭桶,那個太監用鞭子抽打他的後背,還一邊罵罵咧咧,覺得都是他害的自己在這麼冷的天出來監工。
那時候他才多大?
楚星沉不記得了,他才半大小子,可憐的他雙手雙腳凍的滿是凍瘡,他沒有厚衣,隻有單衣。
因為太冷,他把兩件單衣縫一起,在裡麵灌了些沙子,因為他不配有棉衣棉被。
在他在那飄著碎冰的水池裡,刷完最後一個桶的時候,他終於踉蹌著起身,身後是染血的傷害,他忍著痛,忍著雙腿的麻,起身走到另一個乾淨的水桶中,一點點洗乾淨雙手。
楚星沉眸色冷冽,他沒有膏藥,也沒人在意他的死活。那個冬夜真冷,寒風刺骨,他強忍著身體的疼,一步步走向屋內,沒有炭火,沒有棉被,他把一件又一件的單衣,還有那床薄薄的冬被,裹在身上。
那時候,他額頭燒的滾燙,他夢見了他的母親,那個從來沒有被大齊皇帝看上過一眼的母親,夢到她來接他。
楚星沉就這樣站在門口,等她哭完,等她吃完那冷包子。
他覺得她的長公主真是嬌氣,就像花房裡的花,吃個包子都會哭。
楚星沉心底沉默,她又怎知,自己這些歲月嘗過的苦?
到底什麼是眼淚呢?楚星沉仿佛就不會哭。因為他從來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因為他知道,他的處境,哪怕淚哭乾了,那些打他的人隻會笑得更猖狂打得更狠,他們以淩虐他為樂。
她的罌粟,隻是被他嬌養在那彆院中,她就已經承受不住,她就已然覺得委屈。
可是他從小到大,甚至連她最近這般如今嬌養的生活,都沒過過幾日。
甚至在沒有自己的勢力之前,他連頓飽飯都不曾吃過。
或許這就是命不同。
蘇櫻雪生來就是錦衣玉食的命,而他,是風裡雨裡漂泊闖蕩的浮萍,是刀口舔血,劍裡帶傷的命。
楚星沉就這樣,隔著一扇木門,一語不發,他一身玄衣,仿佛整個人都融在夜色的冰冷中,仿佛他就是夜色。
蘇櫻雪終於心中平靜,她想找紫雲紫煙收拾桌麵,她打開門,看見站在屋外,凍到麵色蒼白,嘴唇青紫的楚星沉。
少年看見她出來,擠出一個笑容,柔聲喚道,“阿姊······”
蘇櫻雪沒有想到,眼前的人,竟是這樣的傻。
她讓他離開,他就這樣傻乎乎穿著身上的單衣,站在屋外等她。
“楚星沉,你是傻的嗎?”蘇櫻雪覺得自己心中,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疼與自責。她伸手去碰少年的手,凍的冰冷,就像玄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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