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卻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警告：“彆犯傻了，邁克爾。現在還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
席崍感到一陣寒意，像是被無形的寒風刮過。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卻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與疑惑。羅伯特的這些話，不僅揭示了權力鬥爭背後的深淵，也讓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站在了一個無比危險的邊緣。
羅伯特輕輕歎了口氣，將文件合上，隨手丟在了桌上。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像是穿透了這間狹窄卻奢華的房間，落在某個不可見的遠方。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好了，在你離開這裡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緩緩地敲打著桌麵，仿佛在為自己的言語設定節奏：“找機會通知福斯特。最近有人在邊境城市使用偽造貨幣進行交易，總量大約在十五億美元左右。主要的流通區域是德克薩斯州，以及毗鄰加麻大的愛荷華州和蒙大拿州。那些地方，可都是他們至上黨的鐵票倉。”
羅伯特頓了頓，目光轉向席崍，聲音陡然變得森冷：“我會派聯邦情報局的人去那裡展開調查，同時需要當地財政部門的配合。在大選前的這幾個月裡，絕不能出現任何紕漏。我倒要看看，是哪條狗想把手伸進阿美利卡的領土。”
席崍微微皺眉，似乎對羅伯特的話感到些許疑惑：“假幣？隻是一批偽鈔而已，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嗎？”
羅伯特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眼中透著一絲無奈：“邁克爾，我遲早得向你收取學費。聽好了，今天的最後一課。”
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麵，語氣中帶著不耐：“首先，你口中的‘那些犯罪集團’，絕對不可能提供這種規模的偽鈔。少看點電影吧。目前市麵上的偽鈔，使用途徑通常局限在跨國貿易的結算階段，或者用於購買大量不動產、古董等高價值商品。而且，就算是他們，也不會大量投放偽鈔在普通市場上，除非那些家夥已經等不及想吃槍子兒了。”
他的手指輕輕一抬，像是在空中劃出一條清晰的界線：“可是這十五億美元的偽鈔，不但流入了當地的民間市場，還被用於國民的日常交易。這絕不是普通犯罪集團能乾出來的事情。”
他向前傾身，語氣變得低沉而危險：“第二，那批偽鈔不是市麵上常見的劣質假貨。它們不僅能通過普通驗鈔機的檢測，還能騙過大多數銀行的電彙結算係統。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偽鈔除了沒有聯邦儲蓄局的備案，其他任何細節都和真鈔一模一樣。”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席崍，像是想確認他是否明白：“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哪個犯罪集團能搞定美金上的磁性油墨和安全條上防偽識彆碼。這些東西的生產設備，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嚴格管控的高危產品。這意味著，這批偽鈔十有八九出自某個國家央行的手筆。”
席崍的表情漸漸凝重，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選擇了沉默。
羅伯特站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裡，慢慢踱到窗邊。他的背影像一座雕塑，在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他的聲音從窗前傳來，冷冽得像是北方的寒風：“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對一個國家大量投放偽鈔，根本不是為了牟利，而是一種赤裸裸的經濟戰手段。”
他轉過身，眼中閃爍著鋒利的光芒：“當大量偽鈔湧入市場，它不僅破壞了正常的貿易和金融係統，還會摧毀國民對本國貨幣的信心。更重要的是，它會削弱國民對政府的信任，進而瓦解社會穩定。這可不是幾個犯罪分子能乾出來的事情，而是隻有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發動的隱秘戰爭才會用的招數。”
他緩緩走回桌前，繼續說道：“還記得委內瑞拉嗎？當年，境外安全局為了資助當地軍閥發動武裝叛亂，曾在短短幾個月內向市場投放了大量偽造的美金和當地貨幣玻利瓦爾。這一舉動，直接導致委內瑞拉的政府信用崩潰，金融係統陷入癱瘓。”
他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當然，委內瑞拉本身就已經腐敗不堪，外部的打擊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手法，是一樣的。”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現在還處於割據當中的東寧島省用過這招。二零零八年初，他們針對華國東南沿海的幾個省份投放了幾個億的偽造貨幣。雖然最終沒有對華國產生太大的影響，但這種手法足以說明問題——這些偽鈔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勢力在操控。”
席崍的手微微發顫，他將手指緊緊扣在椅子的扶手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所以……你懷疑是誰？”
羅伯特緩緩坐下，雙手交叉，目光深邃：“懷疑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們造成更大的破壞之前，必須找到並摧毀他們的計劃。現在，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邊境上的每一張假鈔，都是他們對阿美利卡的挑釁，對我的挑釁。我是脾氣暴躁的白人老頭，我會把任何膽敢挑釁的傻瓜給撕成兩半。”
他靠在椅背上，聲音低沉得像是來自深淵的回音：“這場戰爭，已經悄然開始了。”
酒吧的空氣中彌漫著威士忌的辛辣香氣，光線昏暗，席崍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羅伯特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剛才提出的問題仿佛在這個靜謐的空間中還留有餘音，而羅伯特隨意的回答卻未能平息他的疑問，反倒讓他更加不安。
“嘿，等等——”席崍試圖喊住羅伯特，然而後者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夠了，邁克爾，”羅伯特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能彆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不斷地提出問題嗎？已經十一點半了，我還得趕飛機回紐約，我的夫人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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