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程子芩已在眾多同僚和友人的幫助之下,清點好了營州之行所需要的人力和物力資源。雖然唐皇李淵說了太醫署的醫官醫士們任由程子芩調用,但大唐整個太醫署的醫者們加起來也就不過隻有一百來號人,還不說裡麵除了最有用的疾醫以外,還有不少是隻負責外傷的瘍醫以及膳食營養的食醫,哦,還有一小撮撮最擅長醫治動物的獸醫。程子芩在醫學部裡挑挑揀揀的選出了十七位專攻內科之症的疾醫,然後將瘍醫、食醫和獸醫各帶了一位,又問藥學部領了數位藥童。帶上瘍醫和食醫還好理解,畢竟東行路長,路上可以以備不時之需。隻是這位獸醫實在是想不通程子芩到底為何要拉他一起墊背。早知如此,當初在考太醫署的時候他就該選擇針科或者按摩科,再不濟他選擇咒禁科也好,乾嗎偏偏要進這醫科裡學習最卑賤的獸醫。原本在太醫署裡學習獸醫混混日子,本也是工作輕鬆壓力小的性價比極高的差事,可好死不死偏偏遇到程子芩這麼一位拉著獸醫去抗擊人類瘟疫的主兒,他這回可真算是祖墳冒黑煙,倒黴倒翻了祖宗十八輩了。
“你帶個獸醫乾嗎?”李淳風騎在馬背上不解地問。
程子芩看了眼正一臉不爽的獸醫笑了一下,如實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總感覺能用得上。”
“尚儀……”金靈站在一邊小聲地呼喊著,眼中充滿了依依不舍之情。程子芩衝著她做了個微笑的手勢,然後便揮了揮手。為了行事方便,程子芩又恢複了一身男裝的打扮,道士頭加上分腿式長袍,這樣騎起馬來才能方便。程子芩騎在馬背上遠眺了下東宮南門重明門的方向,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經過皇太孫東宮的門前了。程子芩又摸了一下自己頭上的檀木簪,還是這根木頭戴起來不顯累贅。
稍後隻等平營行軍總管尉遲敬德一聲令下,由唐軍護送的裝載著醫者、藥童、醫療物資和糧草、錢帛等救災物資的馬車車隊就從太極宮順天門前的橫街出發,經過東宮重明門前,擬從延喜門出禁宮,一路往東,橫穿長安城,直接經過通化門出長安外郭城,然後一路東行,走官道直接前往營州。然而即便是這樣一條最短最快的路,日夜行兵也需要一個半月至兩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營州。程子芩不免在心中吐槽,搞不好等他們抵達營州時,該死的都已經死完了。而且隊列一旦啟動,中途便不可再隨便啟停或者變更路線或者編隊。程子芩想了想,先驅馬踱到尉遲敬德的身邊,和他小聲商討了幾句,便又氣定神閒地踱回到李淳風的旁邊。
“怎麼?有新的計劃?”程子芩的微表情,李淳風一看便知。隻見程子芩機敏一笑,道:“先賣個關子,出了灞橋師兄便知。”
“出發。”尉遲敬德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大唐皇家抗疫部隊開拔。
當隊列從順天門行經重明門時,程子芩歪著頭向重明門裡探了探,東宮裡依舊秩序使然,彆說皇太孫李承宗了,就連安陸郡王李承道和河東郡王李承德也沒來送她。
“真不講義氣。”程子芩吐槽了句,一轉頭便加快馬速往前麵的延喜門行去。
“等一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男子的高呼,程子芩臉上一喜,迅速轉過頭來卻看見了一張她意料之外的臉——東宮藥藏局侍醫張世一的臉。
“程特使!”張世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在好不容易追上了程子芩之後,才騰出空兒提了把自己肩上滑落的包袱。
“張侍醫,你這是……”程子芩玩味地看著他,這年頭還真有人上趕著去送死的?
“特使,小吏……哦,我方才已經向藥藏局請辭了。如果特使不收留我的話,我就無處可歸了。”張世一一副要去英勇就義的麵孔,看得程子芩也不覺心生敬佩。見程子芩半天不放話,張世一便又催促道:“特使,小吏……呸,是我,我以前雖然官職低微,經驗也不如其他同僚豐富,但我年輕,身體好,學得快,特使此去營州,一定會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而且我大唐律令有雲‘諸鎮戍、防人以上有疾患者州量遣醫救療;若醫師不足,軍人百姓內有解醫術者,隨便遣療。’特使就把我當個解醫術的百姓亦可遣用。”
嗬,為了去送死,把《唐律》都搬出來了。程子芩這下子對這位張世一看來要好好重新認識一下了。
“去吧。”程子芩指了指身後載著醫官醫士的馬車說道。張世一欣喜地點了頭,轉身朝著離他最近的馬車跳了上去。
掀開帷幔,張世一一邊拱手向各位同道行禮,一邊找了個空隙左右擠擠坐下。好巧不巧,他正好坐在正一臉不爽的獸醫的右側,再多擠擠就要把獸醫從馬車的左後角給擠出去了,張世一的出現弄得獸醫的臉色更加不爽。
“失禮失禮,”張世一趕緊賠禮道歉,一邊自我介紹著,“在下張世一,太平盛世的世,一統天下的一。閣下怎麼稱呼?”
“姓秦,單名一個爽字。”獸醫敷衍道,懶得繼續再與他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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