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常卿。”太常少卿恭敬地拱手躬身行禮道。程子芩嘴上沒有說話,但也跟著抬手行了個禮,隻是因為腰腹酸軟沒有太明顯的躬身,惹得太常卿臉上隨即便有一絲不悅。過了許久,他才“嗯”了一聲,令太常少卿和程子芩落座。
“不知太常卿今日有何吩咐?”程子芩單刀直入地問道。
除了數年前在除夕彙演的《秦王破陣樂》一事上有過那麼一點點間接的交集以外,程子芩和這位太常卿幾乎是沒有過半分的接觸。雖然她的官職一直設在太常寺之下,而太常寺又由太常卿來總領負責,但是這個太常卿對於醫藥之事本就一竅不通,而且他原本也就是個一心混日子的角色,所以之前他也沒有心思去理會程子芩在太醫署裡做的那些事情。
雖然程子芩最看不上這種混吃等死、不乾實事的“高官”,但奈何人家運氣好,手底下一幫子能人力士把太常寺裡的大小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使得太常卿不僅什麼努力都不需要做,反而還能常常得到唐皇李淵的誇讚與獎賞,之前《秦王破陣樂》的獎賞不就被他拿去了大頭嘛。程子芩無奈地笑笑,心想“祖上積德”說得就是太常卿這種人了吧。
“啊,是這樣的,”太常卿做了個起勢,和顏悅色地勸慰程子芩道:“承香殿那邊再三派人來請,說明尹德妃娘娘還是很信任你的,你看什麼時候得空,還是去一趟承香殿看看酆王殿下吧。我看這樣,如若你現下沒有彆的安排,不若就讓太常少卿這就陪你過去吧。”
“哈。”程子芩冷笑了一聲,笑得太常卿心裡一陣發毛,他又看了眼程子芩臉上很是不屑的樣子,心中壓抑已久的憤怒一下子翻了倍。
“怎麼?太醫監這是有話想說?”太常卿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道。說完他又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端出身份補充道:“上令下行,是我們太常寺一貫的規矩,而且太醫監作為一名醫者,病治得了、治不了都另說,但病者求到門上,看都不去看一眼,未免是太目中無人、恃才傲物了,隻怕也有違你‘醫者仁心’的聲譽吧。”
“哈。”程子芩又是冷笑一聲。心想這太常卿到底是收了尹德妃多少好處,今日招她過來,連詳情都不問一句,也不先讓她闡述一下不去看診的理由,上來就是一頭臟水潑過來,還抬出自己正三品的官職來壓人,當真是覺得“官大半級壓死人”啊。哦,對了,有一件事他倒是不知情,那就是程子芩此刻已經懷了唐皇李淵的曾孫,不然以他這副媚上欺下的尿性的話,想要站隊尹德妃來欺壓一下程子芩,要是知道有皇曾孫這回事兒,他應該還是要仔細掂量掂量的。
“太常卿可懂岐黃之術?”程子芩不卑不亢地問道。
“不懂,又如何?”太常卿壓抑著惱怒反問道,太常少卿還在場,他可不能在下屬的麵前丟了身份。“陛下命我掌管太常寺,總領郊社、禮樂、太醫、太卜、廩犧、諸祠廟等一應事務,總領之職重在管理,豈需具體技巧樣樣皆會親為。”
“太常卿說得對。”程子芩就坡下驢地策略倒是出乎太常卿的意料。原本遇到太常卿這種外行管理內行的lower領導時,按照程子芩以前的性子定會一句“youcanyouupnocannobb”的懟回去。但自從程子芩知道自己懷孕後,就沒有多少精力再想去和低智生物撕逼了。胎兒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也是能感受到母親的情緒的,如果母親的情緒起伏過大,或者長時間的處於抑鬱或狂躁的狀態,其實也會影響到胎兒大腦的發育。所以,在妊娠期間需要保持情緒穩定確實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一件事,而要保持情緒穩定的前提則是需要儘可能的遠離垃圾人群以及低智生物。
程子芩偷偷地輕撫了下自己的肚子笑道:“術業有專攻,下官在太醫署裡也是擅做管理之職,在醫術上和太醫署以及尚藥局中的醫官醫士們比起來那還是有相當大的一段差距的。並不是下官恃才傲物或者挾私報複,實在是下官不才,治不好那酆王的病。其實這些天來,下官也已經翻儘醫書,奈何直到如今,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聖人之前謬讚下官為聖醫,實為聖人體恤,其實世上哪有什麼聖醫呢,下官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太常卿原本準備了好了一肚子的話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原本他是蓄好了力要重拳出擊的,但這第一拳就打在了棉花上,看來後麵的話他也是沒機會再說出口了。接下來再你來我往地互相恭維寒暄了一番,程子芩終於能從太常寺中走出來了。太常少卿送程子芩出門時,回想起方才程子芩和太常卿過招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本來接程子芩的時候,太常少卿還在擔心程子芩會來硬碰硬的對抗,最後鬨得大家都要尷尬地退場,沒想到如今的程子芩早已不是他在除夕彙演前認識的那個敢頂著掉腦袋的風險把《秦王破陣樂》換個名字就搬到唐皇李淵麵前的那個程尚儀。不過,程尚儀也好,程太醫監也罷,太常少卿能感覺到她骨子裡的那些最根本的東西都還是從不曾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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