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由於斷崖太高,你墜湖時被震得失去了意識,後來被黨項人所救,休養了一月餘才得以醒來?”程子芩問道。
李承宗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更正道:“救我的人不是黨項人,他叫孟成,至於他是誰,具體我稍後再同你細講。”
李承宗說罷,忍不住輕咳了幾聲,為了不讓程子芩擔心,他還隱藏了自己咯血一直尚未痊愈的事情。程子芩想了想,立馬要拉著李承宗躺下,好讓她給他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
李承宗趕緊按住程子芩的手阻止道:“小彆勝新婚,郎君知道娘子已經急不可耐,可是郎君一路奔波,這才大老遠地回來,娘子總得給郎君幾日時間稍稍休整一下再……吧。”
“再什麼?”程子芩一臉疑惑,再一看李承宗眼裡的邪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啪地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沒用多少力氣,但卻擊得李承宗頓時一連串的咳嗽。“怎麼了?我可沒使勁兒!你彆碰瓷啊!”
李承宗好不容易才又強壓下這陣咳嗽,他抬起頭看著程子芩一臉擔憂的樣子,眼中滿是柔情。“菀兒,之前我離京前你曾說你本名原叫‘程菀’,還有一個很長的故事要告訴我,現在可願講給我聽聽?”
“你待會兒不用回宮嗎?”程子芩問道。
雖然李承宗方才告訴過她,在拜見完唐皇李淵之後,李承宗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先行回東宮稍作休息”,但晚上李淵會在太極殿設宴犒賞三軍,他這個以身犯險並督促唐軍打了勝仗回來的督軍倘若不去參加晚宴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的。
“還早。”李承宗笑道。原本他也是打算參加完晚宴後再去接程子芩一起回曲池坊的,沒想到她也和他一樣心急,一早便趕來了。隻不過他提前回一趟曲池院還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要確認下,現在這個世界裡的程子芩是不是他以前心中的那個。李承宗看著程子芩的眼睛不自覺地又笑了起來,他忽然發現了一個秘密,以後就算是不看蠟燭的燭芯,他也一眼便能分清楚眼前的程子芩哪個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哦。”程子芩看著李承宗的笑靨,不覺地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她一半認真,一半戲謔地說:“我叫‘程菀’,來自一個你沒有去過的世界,我這麼說,你信嗎?”
“信。”李承宗斬釘截鐵地答道。這回答倒是令程子芩意外。
“怎麼?你不信我信你?”李承宗問道。
“也不是。”程子芩答道,“隻是沒有想到這麼順利。”
“那……”李承宗想了想,反問程子芩道:“如果說,我也穿越過,你信嗎?”
“穿越?”程子芩瞳孔一閃,這個詞他都知道了,莫非他真是這個世界裡的李澂峯?程子芩趕緊追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我知道有的人穿越後是會失憶的,然後又可能因為各種機緣而重新恢複記憶,比如說,墜崖……難道說你真是李澂峯?”
看著程子芩一臉的期待,李承宗的心裡卻忽然好似落下了一塊巨石,他的眸子一暗,回複道:“我不是他。”
李承宗所說的“穿越”不過是在昏睡時的夢境之中,在袁天綱的操縱下,令時間快進到了三年以後。當李承宗在大草原上整整躺過了三輪春夏秋冬,再度醒來的時候,中原的大唐社稷已經重新安定。安陸郡王李承道在程子芩和東宮眾僚的輔助下順利的繼承了皇儲之位,並且在他成為新皇太孫一年之後,唐皇李淵就因病崩世,於是李承道便順利登基成為了大唐第二世的君王。在河東王李承德和魏徵、王珪、韋挺等一乾東宮舊臣的輔助下,李承道運籌帷幄,文治武功皆不輸先帝李淵,大唐日益強盛,子民生活富足,早已忘卻了他這個當初在渭水之畔以一己之力驅逐突厥大軍與後來又為國出征而客死吐穀渾異鄉的先皇太孫李承宗。
除此之外,令李承宗更難以接受的是,夢中那個世界裡的程子芩在得知皇太孫李承宗薨逝後,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堅強地活了下來。雖然她一開始心中也自始至終隻念著已故的李承宗,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李承宗的思念也逐漸地淡化,在李淳風日複一日地悉心照料和慢慢感化下,她重新打開了心扉,接納了李淳風成為了第二個走進她心房的人……
在那個世界裡,所有人的生活都可以順利甚至更美好地進行下去,似乎他的離開沒有對那個世界造成一丁點的影響。或許,一直以來都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事實上對他人而已,他向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吧。對他的父親來說是,對他的母親來說也是,甚至對於程子芩來說也沒有例外。可是……
那個李澂峯是誰,他不知道,或許是她在她原來的世界裡某個曾經的悸動吧。但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中,他的心裡隻有她,甚至可以為了她放棄皇儲之位,不惜以生命犯險也要和她雙宿雙飛,那麼她又怎麼可以對他三心二意呢?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相信,如果他能早一點醒來的話,曆史一定不會像他在夢境中的世界裡所經曆的那樣,即便是要以犧牲他們孩子的性命為代價,他也一定要回來驗證他心中的執念。他堅信,隻要她知道他還活著,她就永遠也不可能放下他,更不可能忘卻他轉而投入彆人的懷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他們曾經對彼此的承諾。這個諾言隻要他不違背,她定也不應該背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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