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看了看程子芩,又轉過頭看向李承宗。在外人不得隨意進入凝香苑這個規矩上,李承宗可比程子芩要在意的多。
“程娘子說了算。”李承宗確認道。
“唯。”春華行了個禮,立馬轉身去請野辭真入殿。野辭真剛一走進明間,就立馬伏在李承宗的麵前,焦急地哭著求助道:“請太孫殿下救我阿叔性命!”
程子芩與李承宗相視一眼,趕緊下榻親自扶起野辭真,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先平靜一下,慢慢說。”
野辭真眼淚汪汪地對著程子芩也行了個禮,調整幾下呼吸後,將密探長路方才告知她的事情轉述給了李承宗和程子芩。原來野辭真自從來到長安後就一直在打聽她阿叔的消息,由於尋人未果,她便托了長路請他令絲綢之路沿途的密探留心一下他阿叔的蹤跡,直到剛剛,她阿叔的確切消息才傳了回來。
原來她的阿叔野辭毅在行商途中經過高昌國,由於拒絕繳納高昌官員巧立名目的巨額關稅,便被連人帶貨的扣在了高昌。而且野辭毅還像他的名字一般剛毅,麵對高昌官員威逼利誘的說辭,野辭毅堅定地聲稱自己是大唐屬邦黨項族人,將雁過拔毛高昌的官員從上到下罵了個遍,而且盛怒之下竟然還連高昌王麴文泰都給捎帶上了。扣下他的高昌官員本就一肚子氣,恰逢野辭毅這麼一罵,正好揪住機會借題發揮立馬就將他下了獄,還很可能會將其處死。
野辭真擦了把眼淚,哽咽道:“太孫殿下,我阿叔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往來大唐和西域諸國行商已經多年,而且他是真心地熱愛中原文化,由衷地崇拜大唐的天可汗陛下。阿真的中原話都是跟他學的,而且阿真衷愛中原也是因為自小受了他的熏陶。請太孫殿下一定要救救我阿叔啊!我阿叔他年事已高,恐怕一直待在獄中會難以久活啊!”
“嗯。孤一定會儘全力的。”李承宗承諾道。待野辭真致謝告退後,李承宗看向默默不語的程子芩,她的臉上仿若寫滿了心事,便柔聲問道:“怎麼了?”
程子芩微微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我也說不上來,好像從唐滅吐穀渾開始,一切就都加速了。”
程子芩所說的加速是指這個世界的發展,包括但不限於經濟、文化與唐與諸國的戰爭。不知這是否與她搞出了這許多發明以及各種改革推動醫學、商業等各個領域技術的發展有關。
“無妨。”李承宗拉起程子芩的手笑道,“既然這個世界因你而變得不同,那麼隻要有你在,一切快慢又能如何?”
程子芩也緊緊反握住李承宗的手,道:“在我們那個世界,一切都比這裡要快,但‘快’卻未必是件好事。有時時間太快,事情太多,人們便容易忘了思索。沒有思索的人生匆匆跑著過,當真不見得有現在的這個世界好。”
“哦?”李承宗尚未能完全領悟,但見程子芩認真的神色,他似乎也能體悟一二。
程子芩見李承宗開始認真思考的樣子,不覺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暖的笑,道:“瞧,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我每說一句話,你都有時間和精力來思考。但在我原來的那個世界裡,幾乎每個人都有很多話想說,但卻沒有多少人願意聽彆人,更遑論在聽到後還要去加以思考了。”
“唔。”李承宗這下完全明白了。他想起上次在程子芩的小冊子中看見的另一句現代語句“從前車馬很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便對著程子芩微微一笑道:“此生此世,我心中都隻有菀兒一人。無論人生長短,時間快慢。”
“哦。”程子芩嫣然一笑,附議道:“+1。”
“賬算完了嗎?今日可否早些安寢?”李承宗心疼地問。每日都見她起早貪黑的,再這麼下去,隻怕她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早晚不保。
“快了。”程子芩說完趕緊又低下頭繼續計算,無意中瞥了眼對麵案幾上李承宗方才寫寫畫畫的東西,隨口問道:“你在畫什麼呢?”
李承宗一聽,立馬跳過去將畫作收了起來。他以前可沒想到,原來用程子芩發明的竹炭筆來描繪人像比用毛筆順手的多。
太極宮兩儀殿,唐皇李淵端坐於龍塌之上,內閣朝臣分散立於殿內。因尚書左仆射蕭瑀稱病致仕,李淵便遷尚書右仆射魏徵為尚書左仆射,晉侍中高士廉為尚書右仆射,擢中書侍郎王珪為侍中,拔中書舍人岑文本為中書侍郎。此外,中書舍人馬周因屢次進諫得當,被李淵升為侍禦史兼任諫議大夫,準其與從門下侍郎遷為禦史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韋挺及另一位諫議大夫褚遂良一同入閣議政。一係列操作之後,內閣重臣的分配基本上又處於各方勢力都相較平衡的局麵。
皇太孫李承宗立於殿下,麵色淡定自然。左仆射魏徵居其左,右仆射高士廉立其右,中書令宇文士及與新任侍中王珪分立於左右仆射兩側,禦史大夫韋挺緊靠王珪而立,而兩位諫議大夫馬周和褚遂良則一起站在離幾位宰相相對較遠的地方。李淵掃視了一眼殿下,兩儀殿內臣子的站位與現下朝堂的局勢一樣,既規整,又均衡,他甚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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