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伐荊一役,是為了夯築曹氏底蘊,是為了增加戰略縱深,是為了增強抗風險力,是為了擴大支持群體,是為了整合……
如此多戰略設想要達成,作為曹昂又如何不去想荊州奪占以後,要怎樣去治理這盤根錯節的地域?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曹昂比誰都要清楚,從劉表的手裡奪占荊州,如果不妥善解決荊州所存積弊毒瘤,縱使拿下這處戰略要地,恐最終不能真正掌控起來。
而這絕非曹昂所想看到的。
耗費了那麼多精力與錢財,期間死傷不少曹軍健兒,承受著巨大壓力,最終沒有在荊州當家做主,那曹昂成什麼了?
冤大頭?!
開什麼玩笑!!
“果真像公子講的那樣,江陵這處重鎮被我軍拿下,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啊。”襄陽城外,曹軍大營所在。
閻象有幾分感慨,望著不遠處騷動人群,在講這些話時,眉宇間露出複雜神色。
“隻怕困守襄陽城的劉表,怎樣都不會想到,在他殫精竭慮想如何挽危局下,已經有一些人拋棄他了。”
“嗬嗬,這些人還真是夠精明的,知曉我軍在荊北之勢不可擋,遂趁著襄陽城沒有被攻陷前,就紛遝來拜訪公子。”
負手而立的袁渙、婁圭、繁欽幾人,聽聞閻象所講,無不流露出複雜之色。
江陵城被魯肅、甘寧、李典等領軍奪占,這等戰績傳回到襄陽一帶,所造成的影響與震動仍在發酵。
彆說是與曹昂為敵的劉表一係了,即便是曹昂麾下那幫文武,至今都或多或少仍未覺得江陵真歸他們控製了。
在今下這種混亂時局下,作為南郡重鎮的江陵被奪占,這可比當初水淹樊城,順勢拿下這座要鎮,要大的太多了。
樊城與江陵,這一北一南兩處重鎮要地,皆被曹昂所領伐荊大軍拿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無聲宣告劉表在荊傾覆進入倒計時了。
也恰恰是這樣吧。
當曹軍大肆宣講已攻下江陵,不管是襄陽城內諸多群體,亦或是南郡治下一眾群體,是不相信這是真的,曹昂遂叫劉巴、向朗等一眾來投文武寫信,以破掉那極其可笑的僥幸心理。
局勢都已如此了。
是負隅頑抗,是順勢投誠,曹昂直截了當的亮明選擇,一旦說做了決斷,可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我等皆是帶著誠意而來,為的就是想見鎮南將軍一麵,為何這幾日總是見不到鎮南將軍啊?”
“是啊,莫非鎮南將軍不願見我等?!”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等聚於此何用?”
“正是,鎮南將軍此次攜軍伐荊,伐的是從賊的劉表,可我等卻是荊州……”
在閻象、袁渙一行作壁上觀之際,彼時的中軍帥帳一帶各種聲音就出現了,這些諸族的代表,極其默契的哄吵起來。
想以此見到曹昂。
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奉命負責接待的劉巴、向朗、蔣琬、廖立等一行人,此刻無不感到頭大。
從劉巴、向朗、蔣琬、廖立一行出麵證實江陵城果真被攻克以後,諸族的人就絡繹不絕的來曹營了。
不過他們來歸來吧,但曹昂卻沒有出麵接待,而是叫劉巴他們負責,這幾日對劉巴他們而言,這經曆是極其難忘的。
“大兄,這幫人真夠無恥的。”
與中軍帥帳相隔不遠處。
一處不起眼的營帳。
聽到帥帳那邊傳來的聲響,夏侯楙臉色有些難看,看向身倚憑幾翻閱書籍的曹昂,語氣低沉道。
“這幾日好酒好菜的接待他們,一個個的心思竟然活泛到這種地步,這擺明是逼著大兄去見他們啊。”
“直娘賊的!真是一幫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大兄,他們都這樣了,為何還要留他們在軍中,乾脆全都抓起來算了,離了他們我軍照樣能攻占荊州全境!”
“看,你又急了。”
曹昂放下書籍,看著憤慨的夏侯楙,“這幾日叫你隨我一起聽這些,看這些,難道就是為了你說的?”
夏侯楙低垂下腦袋。
其實自家大兄何意,夏侯楙是清楚的。
可這幾日來的諸族代表,一個個實在太難纏了,彆看他們講了很多,實際上揣著的心思不少。
“按你所說,真要將他們都抓起來,我軍想從快平息荊北亂局,至少是南郡這一帶,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見夏侯楙不言,曹昂倚著憑幾道:“這等於是將他們都推到對立麵了,我知你厭惡這些人的嘴臉,但你可不要忘了,這些人所在宗族,在荊州各郡是有眾多莊園的,名下是有錢糧,有部曲,有人口。”
“你覺得這幫群體真要聯合起來,縱使是我軍占據樊城、江陵等重鎮要地,還有不少兵馬活躍在襄陽等地,我軍真的能耗得過他們嗎?”
“不能。”
夏侯楙搖搖頭道。
“這就是荊州的根節所在。”
曹昂輕歎一聲道:“即便我軍真能擊敗劉表所部,可如果沒有這些群體的支持,至少是一半吧,我軍想在荊州站穩腳跟,根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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