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對曹昂有算錯的地方,即在麵對突發狀況時,曹昂能夠做出快速反應並調整策略,不是隻靠著一腔熱血來推動,在看不到的地方,是有著一套嚴謹機製在支撐的。
在過去數載間,曹昂沿江興修一批造船工坊,造的可不止各式戰船,還有規格不一的運兵船、貨船!
之所以用規格不一來定性。
是因為曹昂節製的諸州治下,除了有一條貫通東西的長江以外,還有漢水、湘水、淮河等眾多水係。
適用於長江的並不適用於其他水係,反之也是一樣的。
除了基於現實條件打造不同類型的船隻,曹昂還命人在洞庭、漢口等地選址,秘密籌建對應級彆的轉運樞紐,對外宣稱是荊徐揚三州水軍禁地,並派駐有精銳建水寨駐守,預防被宵小之輩刺探到實情。
這些樞紐承擔的職責,一是在戰時能夠迅速集結兵力、轉運軍需物資,以確保對前線的各項所需。
二是在災情時,能夠及時轉運賑災所需,甚至必要時轉運受災群體,以預防災情可能帶來的震蕩與危機。
這樣的一套機製,在征東將軍府被列為核心機密之一,按著曹昂所想,等到曹氏所締水軍全麵朝著海軍轉變,則在內江內河興建的這些樞紐將轉隸到新的有司,仍發揮其該有的價值!
故而跟曹昂的仗還沒有打起來,孫策所謂先發製人的優勢,就在無形間削減了很多,思維決定了很多事情。
轉眼間,四月中就到了。
對很多人來講,就感覺什麼都沒做,可時間卻過得很快。
“也不知二哥他們怎樣了,這一點音訊都沒有,真是叫人擔心都不知該如何擔心。”
“誰說不是啊,問大兄,什麼都不告訴我等,就叫我等做好份內之事。”
“你們說,二哥他們不會是奇襲江東腹地了吧?”
“不可能吧……”
在柴桑曹軍核心所在,曹植、曹衝、曹震、曹演他們並肩前行,去往中軍帥帳的途中,不知是誰聊起了曹鑠一行的去向,一個個都打開了話匣子。
本以為曹鑠從荊南趕來柴桑前線,是要隨軍參與對孫策主力的交戰,卻沒成想剛到柴桑沒幾日,便與趕來的夏侯充一行秘密離開了。
他們走的很是隱秘,幾乎沒人察覺他們的動向。
甚至是曹植他們,也是隔了兩日才知此事的,曹植、曹衝他們跟著隨軍參戰,可不是來遊玩享樂的,曹昂給他們安排了不少差事,誰要是覺得苦那可以回襄陽去。
他們雖是曹氏子弟,但軍令如山,誰也不敢懈怠。
這也是曹昂有意為之的。
規矩,就要從小樹立。
大了就遲了。
公是公,私是私,這是曹昂在灌輸給他們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曹氏所處位置會愈發微妙。
尤其是處於取締劉氏,問鼎天下的這個過程,會有無數雙眼睛在明裡暗裡盯著,這期間會有無數算計、試探,甚至是針對曹氏的陰謀,曹昂不希望曹氏、夏侯、丁家三族子弟被拉進旋渦之中。
一旦發生這種事情,便意味著曹氏內部將生裂痕,這對一個新興的王朝而言,在問鼎天下最關鍵的時刻,無異是在自毀長城!
涉軍的還好些。
像曹植、曹衝、曹震他們,還有丁儀、丁廙、丁謐他們,今後都是要涉政的,不管是在地方擔任要職,亦或是在中樞為官,都必須要謹言慎行,知道在什麼場合說什麼,做什麼,不然怎樣被人算計的都不知道。
“……就今下掌握的一眾情報來看,以孫策為首的主力精銳,以周瑜、孫河為首的偏師精銳,注意及動向都在朝柴桑、南昌這一帶靠攏。”
在曹植、曹衝一行收斂心神,表情自若的走進帥帳之際,就聽到嚴象正談及當前的局勢變化。
幾人清晰感受到帳內的凝重氣氛。
“現在對於我軍而言,一應調遣及部署已基本落實,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了我軍麵前。”
嚴象站於輿圖前,表情正色的講出所想,“如果不出動的話,則孫策應對我軍所生種種下,做出的對應部署將有序落實,孫策一方怎樣姑且不提,但豫章郡東部、丹陽郡西部這一帶活躍的其他勢力或群體,到底怎樣想的就不言而喻了。”
“還有,此次孫策逆江而上,是聚集有江東諸族子弟及部曲的,他們會如何看待這件事,將影響到江東腹地的秩序。”
“不過要是有所動的話,這個攻勢到底多大,也是我軍要考慮清楚的,攻勢輕了,成效是微乎其微的,但攻勢重了,是否能促成孫策將主力聚於彭澤,這又是不好說的事情,如果背離了這一點,那我軍此前所做種種就將毫無意義。”
嚴象的這番見解講出,讓聚在此的賴恭、廖立、楊儀一行,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帥帳內不複適才的狀態。
“這是要準備開戰了啊。”
看到這一幕,曹震呼吸有些急促,低聲對曹植、曹衝說道:“可看眼前的狀態,如何有序展開這一戰,似乎成了眼下的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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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曹衝他們相視一眼,又看了看曹震,但卻沒有一人開口講什麼。
因為在過去這段時日,他們是忙著各種事宜的,儘管很是瑣碎吧,但在每日歸帳休息時,他們是會彼此交流的,所以是能拚湊出一些東西的。
如今的整體態勢,是吸引孫策率主力精銳聚於彭澤,這將是雙方激烈碰撞的主戰場,而在此基礎上,在主戰場外圍正編織一張無形大網,一旦等到前線主戰場形勢有變,這張無形大網就會開始收緊,以持續擠壓孫策所轄地域,達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突進至江東腹地去。
該部署一旦實現,則孫策再無翻身的機會。
“仲謀是怎樣看的?”
在此等態勢下,曹昂的聲音響起,讓帳內所聚眾人,無不是看向一處。
突如其來的詢問,還有投來的道道注視,讓沉默不言的孫權眉頭微蹙。
孫權掃視著眼前眾人,在看到秦鬆、陳端他們時,孫權明顯能察覺到他們眼神有閃躲,表情有不自然。
這是正常的反應。
畢竟他們先前是追隨自家大兄的,但因為戰敗被俘後,他們轉投到了曹昂麾下,這使一切都跟著變了。
孫權帶著一些思緒,目光最終聚焦在曹昂身上。
曹昂帶有淡笑的看著自己。
孫權反倒有些不適。
因為曹昂這樣,給他的感覺,對這一戰已勝券在握了。
“……”
孫權沒有回答曹昂所問。
“沒聽到長公子在詢問你?!”
典滿見孫權不言,看了眼帳內眾人,立時就皺眉朝孫權喝道。
孫權皺眉看向典滿。
“哎。”
曹昂伸手示意要發難的典滿,臉上笑意更盛,在看了眼孫權後,隨即看向嚴象他們,“既是今下這種態勢,那便命沙摩柯領五千無當飛軍,前出到彭澤一帶,某要叫孫伯符兵聚彭澤並不順利。”
“與此同時,命常雕、魏平、諸葛虔、毋丘興四將,率領本部前出到南昌南部一帶,對周公瑾所部展開襲擾。”
“這個周公瑾,要比孫伯符冷靜的多,知曉我軍所做種種,是為了吸引孫伯符所領主力彙於彭澤一帶,想通過麾下將校的動作,來探查我軍虛實,既是這樣,那就叫周公瑾知曉我軍兵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