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山區，天目山西部。
一處無名山林。
薄霧籠罩此間，宛若仙境一般。
可對潛伏在此的來講，卻是極為折磨人的，濕漉漉的水汽，常有蚊蟲叮咬，時不時會有野獸毒蛇出沒。
人處在這種環境下，精神始終保持高度緊繃，這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終於能展開反擊了！！”
“哈哈……”
夏侯充呼吸急促，情緒帶有激動，看著坐於巨石上的曹鑠，又看向夏侯霸、吳霸、舒雄、江武等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相較於曹鑠的平靜，夏侯霸、吳霸、舒雄、江武等人，見夏侯充如此激動，臉上露出各異神色。
這段時日在皖南山區所經曆的，對他們而言太過於難忘了。
“子斌，你倒是說句話啊。”
見曹鑠遲遲不言，夏侯充上前道：“派出的斥候傳回消息，陵陽一帶有戰事發生，丹陽郡西北一域局勢有變，甚至宛陵城全麵戒嚴，這種種跡象無不表明，我軍對丹陽郡展開反擊了啊，很大可能是來自九江、廬江兩郡駐防所出精銳所致！”
夏侯霸、吳霸他們的目光彙聚於曹鑠身上，夏侯充所講的這些，恰恰是他們心中所想之事。
“說什麼？”
曹鑠輕咳一聲，語氣平緩道：“斥候是傳回消息不假，但打探到的消息並不完全，何況由徐逸所領精銳沒有反常舉止。”
“是有可能，丹陽郡西北出現的變化，是來自九江、廬江兩郡駐防所出精銳，在揚州水軍協助下渡江殺來。”
“但也有一定概率，是呂範他們為騙出我部出動，從而做出的這一切，畢竟呂範此前不是沒有這樣做過。”
夏侯充表情一滯。
自奉命秘赴豫章、丹陽兩郡交彙之地，一方麵積極與反抗孫策的山越各部聯係，一方麵積極襲擾孫策後方糧道。
這在最開始時還算順利，並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針對他們及山越各部所做種種，坐鎮丹陽郡治的呂範做出對應部署，使得一切都隨之發生改變。
“將軍說的沒錯。”
吳霸沉吟刹那，這才開口說道：“呂範行事詭計多端，我部由此蒙受不小損失，甚至使部分山越群體迫於形勢，轉投到富春孫氏麾下。”
“就先前經曆的種種，在沒有掌握確鑿情報下，我部是不能貿然展開行動的，不然恐將有不小的損失。”
“的確。”
“是這樣的。”
舒雄、江武等將，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他們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曹鑠。
“再等等，此事暫不要對下宣講。”
曹鑠眉頭微蹙，表情正色道：“眼下對於我部而言，士氣是有一定損失的，如果真中了呂範的圈套，這對我部損失太大了！”
“取得今下的成果，是來之不易的，某知在此潛伏不好受，是很煎熬的，但一定要堅持下去才行，不然先前所做種種就可能功虧一簣了！”
“喏！”
眾將轟然應諾道。
跟先前比起來，曹鑠變得更寡言了，環境真能改變人的，儘管在此之前，曹鑠是在荊南統兵曆練的，參與到對不願歸化，敵對曹氏的諸蠻進剿之中，所處的環境是相對惡劣的，但因為有於禁的存在，使得他所處環境是有風險，但卻不致命。
曹昂是將一批子弟，派到了荊南治下曆練，並且明確表態要一視同仁，可這話曹昂可以講，但於禁、魯肅他們真的能聽從嗎？
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在荊南治下曆練，壓力最大的不是曹鑠他們，而是荊南將軍於禁，既要叫他們起到曆練作用，知曉戰爭到底是怎樣的，還不能叫他們處於絕對凶險下，不然真出現問題，那是要出大事的。
對於這些，曹鑠他們是不知曉的。
直到他們真奉命來了敵後，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特彆是對曹鑠而言。
當成千上萬的身家性命，全都壓到身上時，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可偏偏敵對勢力，不會給你從容部署的機會，危險與廝殺是隨時會出現的，更操蛋的，是這處在敵對勢力的後方，補給之類的，不要想著能及時補充，什麼全都要靠搶才行。
過去這段時日，是曹鑠不願直麵的經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彆看眼下吳霸、舒雄、江武這幫將校，特彆是以吳霸為首的滲透將校，一開始是對曹鑠表示懷疑的。
這也就是曹鑠跟曹昂長的有幾分相似，不然啊，曹鑠下達的軍令，隻怕吳霸他們根本就不會聽從。
也是這一特殊經曆，使曹鑠對自家大兄愈發敬佩，他這還隻是統領一部，要做的一個是跟山越各部取得聯係，一個是帶領麾下對敵後展開襲擾，這就叫他險些崩潰掉，而自家大兄呢？
直麵的挑戰和困境，可比他要多的多。
這可真是一念之間，可能就會出現大偏差的，而這是會讓更多人的命交代掉的，這壓力可想而知。
也是靠著這股信念，支撐著曹鑠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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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的經曆，對曹鑠的人生路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轉折點，這也是曹昂想要達成的目的。
“仲權，對於此事，你是怎樣看的？”
在吳霸他們離開後，曹鑠沉默了許久，扭頭看向夏侯霸詢問道。
嗯？
一聽這話，夏侯充生出疑慮。
“如果真是我軍展開的攻勢，這將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直沉默的夏侯霸，聽到曹鑠所問，這才開口道。
“歙縣，要能趁此亂局奪占，這會成為我部的重要支撐，一方麵策應渡江來攻的精銳之師，使呂範在丹陽掌控持續削弱，一方麵可趁此機會整合活躍在豫章、丹陽交彙的山越各部群體。”
“不管前線戰局怎樣，再或其他戰局如何，我部要能把握住此次機會，對丹陽郡南部逐步掌控，並達到上述謀劃的話，則有效支持前線戰局。”
“等等。”
夏侯充雙眸微張，看向曹鑠、夏侯霸二人，“你們不會是想奪取歙縣吧？！”
“為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