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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李家大宅彌漫著鬆木與檀香混合的氣息,李民顯站在書房窗前,指尖摩挲著那串羊脂玉手串。
落地窗倒映出他斑白的鬢角,也映出身後牆上那幅《韓熙載夜宴圖》,二十年前好朋友魏銘義送給他的四十歲壽禮。
“會長,魏總到了。”管家在門外輕聲稟報。
李民顯沒有轉身,隻是將手串轉得更急了些。
玉珠相撞的清脆聲響中,他聽見魏京海熟悉的腳步聲停在紅木書桌前。
那種刻意放輕卻掩不住鋒芒的步調,與二十年前初入公司時如出一轍。
“坐。”李民顯終於回頭,指了指茶海旁的官帽椅。
紫檀木扶手上雕著貔貅紋樣,是魏京海去年從拍賣會拍來孝敬他的。
魏京海沒動。
隻見他今天穿了件鐵灰色三件套,領帶夾上鑲著的黑鑽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李叔,聽說董事會剛結束?沈虞蘭動作比預想的快。”
“小海,卡爾普尼亞礦區需要有人坐鎮。”李民顯從抽屜取出燙金文件夾,推過桌麵,“下周三的航班,技術團隊會跟你一起過去。”
文件夾在紅木桌麵上滑出細微的刮擦聲。
魏京海盯著封麵上燙金的李氏集團徽標,突然笑起來:“無召不得回國?李叔這是要流放我?”
窗外最後一道夕照穿過雲層,將李民顯半邊臉映得通紅。
老人端起茶盞的手穩如磐石:“你動樊龍泉的時候,就該想到要給一個交代。”
茶湯表麵浮著的金毫在光影中流轉。
魏京海記得這是2016年雲南古樹茶,那年他們剛打通緬甸運輸線,李民顯在慶功宴上親手給每個人斟茶。
“李叔,我可以娶枝錦。”魏京海突然單膝跪地,膝蓋撞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悶響,“隻要李氏和我聯姻,蘇寧那些小動作……”
“砰!”
茶盞重重砸在案幾上。
李民顯腕間的玉串突然繃直,十八顆玉珠在絲線上劇烈震顫。
“你以為我老糊塗了?”老人聲音像砂紙磨過鐵器,“緬甸礦工暴動是誰煽動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做的事情?”
魏京海瞳孔驟縮。
他緩緩站起,西裝褲膝蓋處沾著細小的石英顆粒。“李叔記性真好。”
他伸手撣了撣灰塵,“那您記不記得2003年9月14號,我爸魏銘義是從哪扇窗戶跳下去的嗎?”
書房陷入死寂。
牆角的鎏金自鳴鐘突然報時,驚起窗外一群白鴿。
李民顯的右手無意識摸向左手腕,那裡有道三十年前的疤痕,是跟魏銘義一起研發新型選礦機時燙傷的。
“技術專利、客戶名單、緬甸通道的密鑰。”魏京海從內袋抽出u盤放在茶海上,“您猜我複製了幾份?要是把這些全部帶走,李氏集團還剩下什麼?”
“你……”李民顯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
李民顯未料其野心至此,但堅信即便失去魏京海,李氏集團仍能屹立不倒,隻因問心無愧。
此話一出,魏京海當即冷笑,揭露李民顯當年利用魏銘義的點子與技術,卻將其從合夥人貶為下屬,最終導致魏銘義被債主逼至跳樓,令他自幼失去至親。
“你父親……”老人喉結滾動,“是自己押上全部身家炒期貨……”
“因為有人調包了實驗數據!”魏京海猛地掀翻茶海,紫砂壺在波斯地毯上炸開深褐色的花,“十六年情誼?您把他從合夥人改成技術總監時,股權稀釋協議上可沒見什麼情誼!”
羊脂玉串突然崩斷。
玉珠滾落在大理石地麵上,像一串凝固的淚滴。
李民顯彎腰去撿,後頸暴起的青筋在鬆弛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當他再抬頭時,整張臉已經漲成紫紅色。
“醫……藥……”老人左手抓著胸口西裝,右手伸向抽屜。
魏京海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那隻布滿老年斑的手離硝酸甘油越來越遠。
窗外的鴿子又飛回來,在窗台上留下幾片羽毛。
當李民顯轟然倒地時,魏京海蹲下身,從他西裝內袋摸出手機。
鎖屏照片是去年商會晚宴的全家福,李枝錦穿著杏色禮服站在他和李民顯中間。
魏京海目送其背影,眼中寒光閃爍,暗忖好戲方才開場。
……
蘇寧站在九州大廈頂層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霓虹閃爍的夜景。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玻璃,倒映出的眼神冷峻而鋒利。
“通知九州集團旗下的所有分公司……”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充滿壓迫感,“從今天起,全麵封鎖李氏集團和南山商會的一切商業活動。”
助理迅速記錄,而蘇寧的下一句話,更是讓整個商業圈震動……
“電商平台九州坊下架李氏集團和南山商會所有商品,並以‘商業道德風險’為由,正式發函給其他電商平台,建議他們重新評估合作。”
助理微微抬頭:“這樣會不會太直接?”
蘇寧嘴角微揚:“商場如戰場,他們既然敢動我,就該知道後果。”
次日清晨,南山商會旗下的品牌商家紛紛接到通知——“即日起,九州廣場終止與南山商會旗下所有品牌的合作,已入駐的商家限期撤場。”
商場經理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監督著撤櫃過程。
幾個南山商會的負責人憤怒地質問:“憑什麼?我們簽了合同的!”
經理隻是遞出一份文件:“根據合同第17條,九州集團有權基於‘商業道德風險’終止合作。”
與此同時,九州集團的律師團隊已經向市場監管總局提交了“南山商會涉嫌壟斷經營”的實名舉報信,並附上了大量證據。
包括魏京海操控礦區價格、打壓競爭對手的內部郵件,以及陳竹鶴挪用公款的錄音備份。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九州集團對南山商會旗下礦區的撤資。
“九州礦業即日起終止與南山商會旗下所有礦區的合作,並撤回全部技術人員。”
這一消息直接導致南山商會控製的幾個主要礦場陷入癱瘓,股價暴跌。
魏京海在辦公室裡摔碎了茶杯,怒吼道:“蘇寧這是要逼死我們!”
蛟爺站在一旁,臉色陰沉:“要不要找人處理掉他?”
魏京海冷笑:“現在動手,隻會讓警方更盯著我們。”
與此同時,警方重啟了“肇事司機”王建軍案件的調查。
但魏京海早有準備,他讓蛟爺隨便找了個替死鬼,一個欠了高利貸的賭徒,主動“自首”認罪,聲稱是他雇傭了王建軍偽裝酒後駕車。
警方雖然懷疑,但證據鏈被刻意切斷,最終隻能以交通肇事結案。
然而,蘇寧並沒有就此罷休。
魏京海發現,自己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在盯著他。
他的車被人動了手腳,差點在高速上失控;他的私人電話被監聽,甚至家裡的安保係統都被人入侵過。
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某天深夜,他回到彆墅時,發現書桌上放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樊龍泉的墓碑前,擺著一束新鮮的白菊,花束下壓著一張紙條:
“下一個就是你。”
魏京海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他知道,蘇寧的報複才剛剛開始。
短短一周內,南山商會的商業版圖被九州集團全麵封鎖,股價暴跌40,多家銀行開始催收貸款,合作夥伴紛紛撤資。
此時的魏京海站在李氏集團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聚集的記者和討債的供應商,終於意識到……
蘇寧不是在玩商戰,他是在複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