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對方的母語似乎讓三人的戒備都放下許多,那位最年輕的女孩首先開口:“我叫程瀟瀟!”
接著是那個領頭模樣的高瘦男子:“我是趙宇傑,幸會,艾文......先生。”
“幸會。”艾文和他們一一握手後,看向最後那個壯大個。
大個對他依然有些防備,但看到同伴都已經報出名字,他也不好再繼續隱瞞:“喬勳。”
介紹完一輪後,艾文再次問道:“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來到南方領的呢?”
趙宇傑歎了一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
“我們三人都是出身海州城內關係比較親近的家族,從小便結識。這幾年海州因為戰亂特彆不景氣,於是等瀟瀟成年以後,三家中的長老便讓我們出門曆練......您懂這個意思嗎?”
“懂的懂的。”艾文點點頭。“遊曆江湖、增長見識嘛,在你們那邊應該是挺常見的做法,繼續說吧。”
“原本我們打算結伴去黃金群島或者新法蘭諾爾......但族中長老們覺得前者過於混亂危險,但緊接著後者又爆發了戰亂。”
“這時有一個黃金群島來的商人找到了我們,說可以把我們帶到特維爾港,並承諾給我們找到可以曆練的地方。”
聽到這裡,艾文差不多就已經懂了:“然後......那個商人是不是先要你們交船票錢和介紹費?”
雖然名義上都是皇帝陛下的子民,但法蘭德斯本土人和其他殖民地的二等公民還是有區彆的,特彆是異族和東方領的本地人。
在他的印象裡,法蘭德斯的法律並不允許精靈苔地、魔靈平原和東方領這三個地方的本地人在帝國全境自由通行,無論是想要來到帝國本土求學或者謀生都需要經過殖民地政府的漫長審批,經常性還批不下來。
東方領的人要稍微好一些,因為來自黃金群島的商人們很熱衷於私下賺偷渡的錢。但也正是因為隻有他們壟斷了這個業務,價格和服務質量就都很隨意了。
趙宇傑咬牙切齒地點點頭:“沒錯,那個孽畜騙了我們!”
“我們一人給他交了兩萬銀索爾,在船艙的最底下呆了一個月!結果他把我們拋到了維林港,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確實有些遺憾了。”艾文有些同情的遞給他一根煙。“黃金群島現在也在和帝國打仗,來往東方領的船很少。”
“要是收你們七八千甚至近萬都是正常的,兩萬銀索爾......確實有些離譜了,那是特等艙的價位。”
一旁的喬勳更是拳頭捏緊,臉色都氣得有些漲紅:“要是真送我們到特維爾也就算了,關鍵是把我們丟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然後,維林港的人因為打仗把你們趕了出來,你們就一路遊蕩到霧城?”
“沒錯......”
事已至此,艾文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了。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在這個時間點來到埃雷西亞大陸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在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們恐怕都會因為戰亂而無法回家。
“......隻能說,你們防騙意識還是不足啊,或者多找幾個乾偷渡的問問也好啊。”
程瀟瀟有些委屈:“可是,就那個人說得最好啊......”
“那可是新特維爾啊,是帝國本土!是我們除了法蘭諾爾之外最想去看看的城市,我們怎麼可能不心動嘛......”
“帝國本土?”艾文有些疑惑。
一直以來林青鸞對海州那個地方的描述再加上自己下意識的判斷,他一直都以為海州人民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天都眼巴巴地北望王師。但看樣子,這些海州人對於法蘭德斯帝國的認同......好像還蠻高?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其實我有些好奇,作為東國人想要遊曆江湖的話,你們最好的選擇不該是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裡?”
“那裡的江湖都是和你們一樣黑眼睛黑頭發的人,比在遙遠的異國他鄉要好過許多吧?”
聽到艾文的話,三人的神色皆是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程瀟瀟當即就搖頭否認:“艾文先生,我們才不是什麼東國人,大元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是海州人!”
“大元人根本不喜歡我們,我們也不喜歡他們,沒人願意和他們待在一起。”
趙宇傑和喬勳兩人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程瀟瀟的話。
“......我明白了。”艾文也隻好點頭。
看來有些事情他自己還是太過於想當然了,東方領是一個已經維持了兩百多年的殖民地,人類中99.99的人都活不過這個年紀。
那些最初被迫和自己母國分開的本地人恐怕早都已經死光了,幾百年時間下來,現在東方領出生的新一代人裡,對東國或者說大元的認同恐怕很難維持。
或許依然有不少人心係祖國,想著有一天能回歸大元。但麵前這三人已經足以證明不少海州年輕一代的態度。
“那請恕我多問一嘴,如果將來有一天大元奪回了海州,你們會怎麼想?”
程瀟瀟咬著嘴唇:“我不想那樣......大元人絕對我報複我們,他們不可能把我們當自己人!”
“那你們甘心一直被法蘭德斯人統治麼?”艾文又有些好奇地追問了一句。“據我所知,帝國政府在你們那裡乾的惡心事可不少。”
“帝國本土來的許多人確實都很壞......”程瀟瀟的表情變得更加糾結了。“但法蘭德斯人也不全是壞人,很多在海州長大的西域人和我們關係都很不錯。”
“而且帝國確實也很強大啊......技術也那麼發達,大部分海州人都會想來帝國遊曆一次!”
“好吧。”艾文也不好再問下去。
這個遙遠的東方殖民地似乎已經在民族交融之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社會,與帝國本土和大元都不甚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