獪嶽的意識從混沌中逐漸蘇醒,眼皮沉重得像是壓了千斤巨石。
他試圖睜開眼,卻被刺眼的光線逼得再次閉上,懵神之間,他聽見耳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像是某種輕柔的旋律,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安心。
他緩緩地再次睜開眼,視線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蝶屋熟悉的天花板,木質橫梁上掛著幾串風鈴,微風拂過,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陽光從半開的窗戶灑進來,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驅散了他體內的寒意。
“這裡是……蝶屋?”獪嶽的聲音沙啞而微弱。
他試圖抬起右手,卻發現手臂已經重新被接了回去,正被厚重的繃帶和木板包裹固定著,動彈不得,左腿同樣如此。
斷臂斷腿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讓獪嶽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他閉眸穩了穩心神,然後坐起來身,微微側過頭去,視線落在床邊,一位少女正趴在他的左手邊,安靜地睡著。
她的頭發柔順地散在枕邊,幾縷發絲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動,長長的睫毛下是一片青黑的陰影,眼睛周圍似乎也有些紅腫。
獪嶽眉頭微微蹙起幾分,很是心疼。
她肯定是哭過了。
隨後少年目光下移,落在了二人交握的雙手處,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這讓獪嶽眸中都泛起了幾絲波瀾。
“阿螢……”
獪嶽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心中湧起一股酸澀,他抽出手,輕輕撫摸她眼角的淚痕,聲音低啞。
“拜托了……不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泣,我沒有辦法為你擦眼淚。”
就在這時,少女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有些迷茫,但在看到獪嶽的瞬間,立刻變得明亮起來。
“獪嶽,你醒了!”
她的聲音中帶著驚喜,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後坐直身體,雙手仍然緊緊握著他的手,眼中滿是關切。
“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嗎?要不要我去叫醫生?”淺川螢一連串的問題讓獪嶽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卻感覺到他終於從死亡的陰影之中脫離出來了。
“我……沒事。”獪嶽的聲音依舊沙啞,不過卻略帶著譴責的語氣說道,“你陪在這多久了,怎麼不去床上睡?”
淺川螢聽到,眼眶又紅了起來,聲音哽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在看到你遭遇上弦之一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
而在看到少女眼淚的那一瞬,獪嶽就後悔了,他連忙心疼地伸出手,將哭泣的淺川螢摟進懷中,下巴微貼著她的額頭,輕輕地蹭著。
“不哭了不哭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獪嶽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帶著一絲無奈和心疼,他輕輕撫摸著淺川螢的後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我怎麼忍心讓你因為我受苦……”
淺川螢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但她並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反而更加貼近他,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認他的存在。
她的聲音悶悶地從獪嶽胸口傳來,帶著隱隱的哭腔,“哥哥已經離開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獪嶽的心微微一顫,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敲擊在他的心口上,讓他無法反駁。
少年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聲音輕輕,“我知道……我知道你擔心我。”
“可是阿螢,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你累倒了,我會更心疼的。”
淺川螢抿了抿唇,眼中的淚水漸漸止住,她輕輕點了點頭,離開了獪嶽的懷抱,“我知道了……”
“對了獪嶽,桑島先生不久前來過。”
獪嶽驚訝了一瞬,“師傅他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