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緣一流淚的麵龐在他黑死牟中轉瞬即逝，他掙紮的動作也漸漸停止了。
——被斬首、被刺穿身體、被反複切削也不肯認輸的醜陋……是何等的屈辱啊……
他是為了這種事情才在世上活了好幾百年的嗎？
是因為不想輸，甚至變成醜陋不堪的怪物嗎？
是因為想變得更強大而不惜吞噬他人嗎？
他之所以變成一隻如此淒慘的生物，是因為他不想死嗎？
黑死牟的軀體慢慢化作點點灰燼開始消散在空中。
都不對……
緣一……
哥哥其實……隻是想變成你罷了……
……
望著那團餘燼消散，不死川實彌的視野突然暗了下來。
他踉蹌了一步，膝蓋不受控製地發軟，差點直接跪倒在地，激戰過後是潮水般湧來的眩暈與刺痛。
該死……還不能倒下……
就在他即將栽倒的瞬間，一雙手穩穩扶住了他的肩膀。時透有一郎染血的麵容在模糊的視線裡晃動，少年乾燥的嘴唇開合著，聲音卻像隔了一層水幕般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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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
實彌晃了晃頭，額前的血珠甩落在有一郎的手背上。他推開攙扶，喉嚨裡擠出一聲嘶啞的喘息，“玄彌……”
這個名字像刀片般刮過喉管，他跌跌撞撞地朝戰場邊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左腿被斬開的傷口隨著動作迸裂，在身後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遠處，玄彌的半截身軀靜靜趴在地上，少年的下半身還在不遠處淌血，但當他看到兄長走來時，竟然還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染血的微笑。
“大哥……”
實彌感覺自己的視野又開始一陣陣發黑，他跪倒在弟弟身邊，顫抖的手指懸在半空，竟不敢觸碰，許久才慢慢幫他挪動身體，複原身體。
“白癡……”他的罵聲哽在喉嚨裡，“誰準你……擅自……”
玄彌的視線被淚水浸得模糊不清，滾燙的淚珠混著血水滑落，他顫抖的手指緊緊攥著兄長染血的羽織。
“因為我...最喜歡大哥了……”
少年的聲音輕得像一縷即將消散的風，卻讓實彌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就像大哥你保護我一樣……我也想要……守護你……”
實彌的指尖深深陷進玄彌的後背布料，將弟弟整個按在自己的胸口處。
他感受到掌心下溫熱的體溫，感受到那顆微弱卻頑強跳動的心臟——這具本該支離破碎的身體，此刻正在鬼化與人類的邊緣奇跡般愈合。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這句話從咬破的唇間擠出時，滾燙的淚水終於決堤，淚珠混著血水浸透了弟弟的衣服。
“大哥……”
玄彌在窒息的擁抱中抬起頭，看到兄長素來凶狠的臉上淚流滿麵，於是他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像個迷路多年終於歸家的孩子。
而另一邊，時透有一郎扶著虛弱的時透無一郎，他們靜靜望著不遠處那對相擁痛哭的兄弟，有一郎的嘴角不自覺地繃緊。
無一郎大半重量都靠在哥哥身上，臉色蒼白得像紙，但他卻忽然眨了眨眼睛，湊近有一郎耳邊。
溫熱的呼吸帶著血腥氣拂過耳廓，少年用氣音輕輕說道：
“哥哥…我也最喜歡你了……”
有一郎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瞬。他側過頭，對上弟弟那雙霧氣蒙蒙的薄荷色眼睛——那裡頭的乖順和他之前犯了錯時的心虛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嗬。”
有一郎突然冷笑一聲，伸手狠狠掐住無一郎的臉頰，“你以為你學他們說這種肉麻話，我就會原諒你剛才的愚蠢的行為了嗎？”
力道看似凶狠，卻在接觸到皮膚時化作了輕柔的觸碰。無一郎被掐得嘟起了嘴，卻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
他順勢把腦袋靠上有一郎的肩膀，任由哥哥嘴上罵罵咧咧地訓斥，手臂卻穩穩托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等回去我就和姐姐告狀。”有一郎惡狠狠地威脅，手指卻小心避開弟弟的傷口，“看姐姐怎麼收拾你！”
“啊？不要啊哥哥……我錯了！”
不死川兄弟撕心裂肺的哭聲，時透兄弟隱秘的耳語，都被悲鳴嶼行冥聽得清清楚楚。
“南無……”
低沉的佛號混著血沫從他的唇間溢出，悲鳴嶼行冥仰頭，任由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但唇角卻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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