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遠處,產屋敷輝利哉手指死死攥緊了和服下擺,布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
鎹鴉帶來的戰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攪動著他的內臟。
“第二批隊隻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他輕聲重複,聲音飄忽得如同遊絲。
稚嫩的少年眼前浮現出那些年輕隊員的麵容: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的身影,同他問好時的燦爛笑顏……但現在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變成了無慘指甲下的殘肢斷臂。
“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纖細的肩膀微微發抖,他盯著自己打顫的指尖,那裡還殘留著部署用的朱砂印記。
是他的布置出了問題……
都怪他…才害得那麼多人慘遭虐殺……
“輝利哉大人!”杭奈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輝利哉的視線開始模糊,呼吸變得急促,那些死者的臉在腦海中不斷閃現,耳邊似乎也響起了他們臨死前的慘叫。
“輝利哉大人!!”
杭奈的呼喚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輝利哉仿佛都聽不見她在說話。
整個鬼殺隊,花了幾百年的心血……才終於換來這個擊敗無慘的機會……
結果卻被他糟蹋了……
世界仿佛正在扭曲,隻剩下自責的漩渦將這個少年當主一點點吞噬。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的思緒驟然中斷,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杭奈的手還在微微發抖,但她的眼神無比堅定,“請您打起精神來!繼續下達指示吧!”
“主、公、大、人!”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這場戰鬥還並沒有結束啊!!!”
輝利哉怔怔地抬頭,左臉頰火辣辣地疼。杭奈的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是啊,主公……
無論父親,爺爺,還是那些先人們,都曾經承受過同樣的重壓與痛苦……
輝利哉的嘴唇顫抖著,緩緩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時,那雙紫藤花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決意。
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先讓擁有愈史郎「眼睛」的鎹鴉設法繼續鎖定無慘的位置。”
聲音依然有些沙啞,但已經恢複了冷靜,“通告所有參戰者,無慘的攻擊範圍極其驚人,絕對不能輕易靠近他。”
“同時立刻命令幸存的普通隊士以及剩餘的柱集合,儘快將戰力集中到一處!”
等到命令全部下達完畢之後,產屋敷輝利哉緩緩抬起頭,眼眸中還殘留著一絲濕潤的痕跡。
他的目光在杭奈和彼方之間輕輕遊移,看著兩個少女紅腫的眼眶和臉上未乾的淚痕。
“彼方,杭奈......”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謝謝你們。”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情感的閘門。
杭奈的嘴唇劇烈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受控製地滾落。彼方安靜地站在一旁,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
“是。”
……
“複活!!”
“無慘複活!!所有柱立刻集合!!”
鎹鴉尖銳的嘶鳴刺入甘露寺蜜璃的耳膜,她猛地頓住腳步,粉綠色的發辮在風中揚起,瞳孔驟然收縮。
“怎麼會……居然被拖延到無慘都複活了……”
而伊黑小芭內的那雙異色瞳同樣劇烈震顫著。
他在快速移動的立柱上跑動著,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著。
可惡……大家都在拚死戰勝上弦,跟他們一比,他們究竟都在磨蹭什麼啊……
他抬眸望向高台上的鳴女,繃帶下的嘴角抿成一條鋒利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