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中，夢書妍站了很久，陳凡也並沒有催她，反而靜靜地在等她整理自己的情緒。
“謝謝你，我知道你很想幫我，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但這些已經夠了，這麼晚了你快回去吧。”夢書妍整理好了情緒回過頭笑著說道。
陳凡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點燃一支煙，借著微弱的月光，他能看到夢書妍臉上的憔悴，這和她平時在學校的狀態完全是兩個人。
眼見陳凡沒有說話，夢書妍揮了揮手，朝樓上走去。
陳凡並沒有離開，等她上樓後推著推車來到樓下，準備把東西搬上去。
就在他準備搬東西上樓的時候，夢書妍從樓梯口走了出來，她壓抑著哭聲，啜泣不已，仿佛在努力控製卻又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
“你為什麼還不走？我們根本不熟，你為什麼偏偏要這樣！”終於說出這句話的夢書妍淚水宛如決堤的大壩，無聲的滴落。
“因為你比我幸福！”放下手裡的東西陳凡摸出一支煙點燃，然後坐在了樓梯上。
“我爸都這樣了，我還……”
“因為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這麼大了一直都是一個人。”
夢書妍一臉的不可置信，下樓坐在了陳凡旁邊，此刻她想靜靜聆聽這個男人的故事。
“我從小和弟弟在孤兒院長大，在我六歲的時候弟弟失蹤，我靠著尋找弟弟的執念才堅持到現在，雖然現在你爸爸生病，但是你還有愛你的媽媽，你難道不比我幸福嗎？”陳凡說到這裡，內心的五味雜陳也隻有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他都過來了，在他看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對不起。”夢書妍低著頭對陳凡道歉，她不知道陳凡是被遺棄的孤兒。
“沒什麼對不起的，這就是我的命，我隻是不希望你被命運擊垮，這個世界有太多不幸的人，你隻是其中之一，還有更多比你還要不幸的人，他們都在努力的生活。”看似在開導夢書妍，但陳凡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己。
“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我並不是一個不幸的人，就像你說的，我爸爸雖然在床上躺著但他最起碼還陪著我，而且還有一個愛我的媽媽。”夢書妍說出這番話似乎已經想通了，那道不穩固的堅強也變得堅固起來。
“對了，叔叔到底是什麼病？”
“胃癌晚期，是我讀高一的時候查的來的，那個時候已經晚了，當我爸意識還清醒的時候決定放棄治療，他認為這是在拖累我們，可我跟我媽還是把房車賣了維持著我爸的生命，哪怕沒有希望，我也希望他在沉睡中時刻感受海雲市的空氣。”
“所以你拚命的學習，就是為了考個好的大學拿到更多的獎學金讓叔叔活的更久一點？”
“沒錯，我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師，家庭情況之前也還可以，現在你也看到了，我爸媽的退休金根本不足以支持我爸的醫療費用，所以我隻能靠晚上給彆人補習和獎學金減輕家裡的負擔，前前後後跟親戚借了三十多萬，這些錢也隻能等我上班了慢慢還。”
聽著夢書妍的話，陳凡不自覺的想到當年的自己，由於自己剛在幫派的時候，地位很低，就算大哥發錢，自己也隻能拿到最少，勉強能度日，所以他發誓一定要爬的夠高，所以後麵幫派火拚他永遠是最拚命的那個，現在的一切他也是用命換來的。
有一次在孤兒院，他們吃到了有好心人送來的泡麵，那時他們還小，認為這種東西很好吃，願望就是以後要天天吃。
直到陳凡剛加入幫派的時候才知道，小時候有自由沒泡麵，現在他有泡麵卻沒了自由，當時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走吧，我幫忙把這些東西搬上去，算是我不走尋常路來你家的道歉禮。”陳凡看夢書妍好像解開了心結起身說道。
“那好吧，我勉強接受你這個偷聽狂的道歉。”夢書妍笑著一起搬東西上樓。
“媽，開門，我回來了。”
夢母開門看著門口一大堆東西，再看著身後的陳凡就知道這是他買的。
“小凡，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啊，書妍你也是怎麼能讓同學這麼浪費啊。”夢母也是立刻接過東西讓陳凡進去坐會兒。
“沒多少阿姨，我不請自來打擾你們也是應該的，這麼晚了我就不做了，明天還要上學，我就先走了，有空還來看你和叔叔，阿姨再見。”說完陳凡沒有久留，不然等會兒又讓自己進去坐會兒還不知道會聊到多晚。
“那小凡你路上慢點兒，有空……”說到這裡夢母止住了，不過陳凡知道她想說什麼。
陳凡偷偷記下了夢書妍住的地方，走出巷子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看著這些為生活奮鬥的人，他不禁感歎，如果自己沒加入幫派可能也和他們一樣吧。
開著車，陳凡回到了天宮一號，這個時候蘇雅已經睡，他坐在客廳摸出手機，發現柳悅兒給自己打了幾個電話，還發了不少微信，問自己怎麼沒來學校電話也不接。
看著消息他不知道怎麼回，索性懶得回，倒了杯水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躺了幾分鐘回到臥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準備睡覺了，但一閉眼今天的事都在腦海中回蕩根本睡不著。
他弟弟的事隻能等消息，著急是沒用的，這麼多年他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天。
可一想到夢書妍的情況陳凡還真不知道怎麼幫她，如果隻是偶爾買點兒東西給她們送去也隻是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實質性的問題，可直接給錢又不行，這還真讓他犯難。
閉著眼睛，他強製讓大腦關機，而且聽說明天還有什麼月考，陳凡除了會寫自己名字，蒙幾個選擇題之外他什麼都不會。
他真的好想安安靜靜的休息一天，每天不是這兒有事就是那有情況，這種日子他真希望能有個儘頭，感覺自從來上學以後比他在幫派更沒自由，數不清的麻煩一個接一個，停都停不下來，真是讓他每天都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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