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什麼?”
“咳咳...你...你說什麼傳給你?”
不同於明珠視線受阻,光線蒙昧陳皮也能看清她燒紅發燙的臉頰,費力到快喘不過來氣的呼吸,痛苦悶哼的鼻音,以及難受到微微痙攣的右手。
來之前就聽師父說明珠病了好幾日,府上的神醫也被請來張家看診,一群庸醫。
他心被扯的發疼,隻覺喉間乾澀:“我說讓你把病傳給我,傳給我你的病就能好。”
小時候,村裡老人經常講不能去有病人的人家串門,不然過了病氣,原先得病的人好了,去的人就遭殃。
他記得很清楚,村裡有人病得奄奄一息,全家上下忙裡忙外準備後事,轉眼那人又無緣無故康複,隻不過有個去過他家的人很快患上了跟他一樣的病。
村裡傳是病魔轉移到那個人身上,原先得病的人才會不藥而愈。
陳皮當然知道自己這叫病急亂投醫,投的還不是醫。
可如果是真的,他扯了下嘴角:
“以前聽老人說把病氣過給健康的人,生病的人就會痊愈。”
越明珠頭暈目眩,不適地動了動下指尖又被微微用力握緊,像是在借此克製無法疏解的焦慮不安,他深呼吸輕聲道:“明珠,那藥那麼苦,你要喝多少碗才會好,不如把病傳給我,傳給我,也許你的病馬上就好了。”
不知道是頭疼還是耳鳴,越明珠腦子刺了一下,睜開眼看去,因為心緒不寧、煩躁不安,他眉眼顯出些獰惡之色。
任誰見了都會覺得此子麵相陰鷙,天生壞種。
天生......
她嘴唇哆嗦了下,掙開他手,撐著床勉強坐起來,身體發虛也要去撲打他,忍受了那麼多天病痛的折磨,在這刻徹底崩潰:“你...你怎麼這麼壞,明知道我病的難受,還要來考驗我的良心,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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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惡毒的詞彙堆砌在腦海,越明珠卻一個字都吐不出,隻好小聲罵了他一句:“你這個壞東西!”
罵完她呼吸急促起來,手也抖的厲害。
挨了幾下棉花般的拳頭,陳皮也沒想到人都快燒糊塗了氣性還這麼大,連忙扶她躺下。
掖好被角,他蹲了下來滿不在乎地說,“從小到大我什麼傷沒受過,不一樣活的好好的,都說命賤的人命硬,你把病傳給我,我肯定好得比你快。”
聽了這話,越明珠眼淚啪嗒啪嗒墜在枕頭上。
隔了幾秒,她小聲哽咽:“你,你的意思是我的命不硬了?”
仿佛被一隻手攫住心臟。
“你命長。”陳皮隱忍而耐心地抹掉她頰邊淚痕,佯裝輕鬆:“命長的人一般都金貴,你吃不了苦,我無所謂,這點小病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
越明珠知道迷信思想要不得。
奈何頭腦發熱,每咳嗽一聲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樣喘氣都很費力,渾身上下沒一處舒坦,意誌動搖的厲害。
“好吧,那我就不計較你以前罵過我是廢物還給我吃毒果子的事了。”她抿了抿唇,裝可憐,欲拒還迎:“真...真的可以嗎?我怕你,怕你也要喝藥紮針,會很辛苦。”
就知道是這個小心眼告狀讓他被師父和師娘譴責了好久,陳皮輕嗤一聲,沒好氣地刮了刮她臉頰,“喝藥也好,紮針也好,我陳皮怕過什麼?”
也是!病痛太消磨人意誌,要是真能傳染給他,自己不用受苦當然好。
“那你多待一會兒,我好把病傳給你。”
越明珠蹭蹭鬆軟溫暖的羽絨被,放在枕邊的右手被陳皮握住時不時摩挲兩下,粗糲的觸感意外催人入眠。
壁爐中的火光在帳內明明滅滅,窗邊有寒風凜凜的呼嘯。
睡意朦朧,她在枕頭裡聆聽令人安心咚咚聲,呼吸逐漸趨於平緩,昏沉中——“總算能為你做些什麼了。”
明明耳鳴的厲害,明明心跳聲近在咫尺。
偏偏這一句以為她睡著了的自言自語聽得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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