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湖邊風景很好,近看綠樹成蔭、湖波蕩漾,遠看青山連綿,林木碧翠。不少人在草坪上放風箏,大人小孩都有,家人團聚、情侶相依,不拘泥於石凳和木椅,更多人席地而坐。
風和日暖,幾個少年人蹬著腳踏車飛快從齊鐵嘴和吳老狗身前呼嘯而過,倆人都不是急性子,索性退後讓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先行。
“謝謝先生!”
他們大聲歡呼著遠去,籠罩心頭的陰霾漸漸消散,齊鐵嘴不禁搖頭:“多看幾眼這些學生,我都覺得自己心老了。”
“咱們雖同屬九門算一個輩分,你老歸你老,我可年輕著呢。”
說完輕快穿過跑道奔向草坪,絲毫不見九門五爺的沉著冷靜,青春跳脫的像極了那幾個麵嫩的學生。
“嘶——”齊鐵嘴急眼:“怎麼說話呢!”
附近有不少孩童、少年在追逐嬉戲,他倆混在其中你來我往的追著跑也不算突兀,齊鐵嘴耐力不錯,可比起家中有幾十條狗要溜的狗五那就差遠了,沒多久累得氣喘籲籲,身體一累心氣反倒順了。
體力超群的狗五一路往下跑,齊鐵嘴懶得追原地等體力恢複,理了理脖子上搭著的長圍巾,又扶正跑歪了的眼鏡。
他沿著坡道往下。
不遠處綠蔭下有一群在湖邊作畫的學生,她們搭著畫架支起畫板寫生,最邊上時不時抬頭望向遠處的風景,凝思片刻又揮筆作畫的不是越明珠是誰。
和在家千金小姐時精致貴氣的裝束不同,她今日梳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身穿學生製服,渾身上下一件首飾沒有,素白清透。
附近不少年輕人裝模作樣和同伴侃侃而談,其實是想停下來偷看她。
吳老狗就更不要臉了,光明正大站在斜對麵,眼神都不帶拐彎兒。
齊鐵嘴捂著額頭,眼前一陣陣發黑,就說好端端的怎麼喊他出門踏青,兩個大男人茶樓酒館胡侃一下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來公園算怎麼回事。
原來另有所圖,這臭狗就差走到畫板前麵對麵盯人了。
湖麵水波瀲灩,閃爍的一道道白光晃得眼睛疼,狗五收回視線,尚不知道小心思被發現,腿邊草穗子成簇依偎,迎風招展的姿態像在嘲笑他傻。
盤腿坐下順手薅了莖杆叼在嘴裡,以前做苦力累了,嘴裡沒滋沒味就喜歡嚼嚼這個。
都說牛羊吃草,那時候他也不覺得自己和畜生有什麼不同,一樣受人欺負白白乾活飯都沒得吃,不像現在,自己吃飽喝足還能養幾十條狗一起享福。
吳老狗憶苦思甜,齊鐵嘴又不是他肚子裡蛔蟲,隻當他發癡,好在還知道分寸沒湊上去打招呼。
這麼會兒功夫,他已經變了好幾個姿勢,先是坐著變成躺著,再定睛一看,又從躺著變成側躺,嘴裡叼了根草在空中晃悠,姿態瀟灑,好一個風流公子哥。
最可恨的是,居然還真吸引了不少被他皮相迷惑的小姑娘們好奇觀望。
齊鐵嘴:“......”哼。
世人隻見皮相,哪裡能看得穿他袖子裡養著四腳爬蟲。
隨便捉一條出來都能嚇得姑娘們花容失色。
以前霍仙姑也看不得他養這個,每每瞧見了總要撇開頭,不理解他弄這些臟東西在身上做什麼。
這還是霍家能下地的姑娘呢。
跨過幾叢不知名的小花在狗五身邊坐下,青澀的草香紓解了心中鬱氣,他順手拔了兩根狗尾巴草不緊不慢地編緊串起來,“你說你有什麼好,躺地上都有姑娘看你。”
“你戴眼鏡是你眼睛不好,人家看我自然是人家眼光好。”
他嘴角微勾,天生含笑的眼睛微微一彎,恬不知恥的話都有了說服力。
齊鐵嘴沒鬥嘴,手中編織材料不夠隨手又薅了一把,毛絨絨的尾巴被他一一耐心打結,“長的好就是占便宜,不然你我為什麼隻折草不采花。”
在嘴裡越磨越短的莖杆不翹了,隻剩半截露在空中的狗尾巴草在風中顫巍巍,狗五平躺下來,兩手疊在腦後沐浴陽光。
“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