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幫三號機！”杜立特剛跳下來就大喊。威爾遜的戰機正搖搖晃晃地降落，左引擎突然“嘭”的一聲爆鳴，冒出滾滾黑煙。地勤人員立刻拖著水管衝過去，水柱在夜空中劃出銀色的弧線，精準地澆在起火點上。
瓊斯的“幸運女神”號是最後降落的。當起落架接觸地麵的刹那，右引擎突然熄火——油箱徹底空了。他癱在駕駛座上，看著窗外跑來的八路軍戰士，突然笑出聲來。那些人舉著寫有“歡迎”的木牌，雖然字跡歪歪扭扭，卻比任何慶功宴都讓人暖心。
杜立特站在跑道中央，看著二十架b25依次停穩，有的在滅火，有的在卸載剩餘的燃燒彈，有的正被地勤人員推著往機庫走。八路軍的指揮員握著他的手，用生硬的英語說：“我們等你們很久了，飯菜和床鋪都準備好了。”
遠處的篝火旁，威爾遜正和一個八路軍戰士比劃著什麼，對方遞給他一雙布鞋——他之前把皮靴扔了。瓊斯則舉著熱水壺，和地勤人員一起看著三號機的滅火現場，火已經滅了，隻剩下嫋嫋的青煙。
杜立特抬頭望向星空，獵戶座的三星依舊明亮。他知道，這次轟炸日本的行動成功了。”
跑道邊的救護車也馬上衝到機場跑道上。三輛改裝過的救護車裡麵，八路軍衛生員正小心翼翼地將傷員移上去——瓊斯額角纏著滲血的紗布，被兩個戰士扶著腰；
機械師胳膊吊在胸前，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車幫；還有個投彈手的小腿被彈片劃傷，褲管已被血浸透，衛生員正往傷口上撒著白色的消炎粉。
“慢點，頭彆碰著車門。”衛生隊長壓低聲音叮囑，他袖口的紅十字在燈光下格外醒目。救護車裡麵的輸液架晃悠著，掛著的輸液瓶隨著車身輕微擺動，葡萄糖液順著橡膠管緩緩滴進傷員手臂。
杜立特站在救護車旁，看著最後一個傷員被抬上車。那人是三號機的機槍手，肋骨被彈片震傷，此刻咬著牙沒吭聲，隻是攥緊了胸前的身份牌。“我們的藥不多，但都是最好的。”衛生隊長拍了拍杜立特的胳膊，指縫裡還沾著草藥的綠汁，“保證三天能下地走路。”
救護車的引擎突然轟鳴起來，車廂側麵紅十字在燈光下顯得那麼漂亮。第一輛車剛駛離跑道，就遇見迎麵跑來的通信兵，對方舉著電筒大喊：“救護所那邊都準備好了！”
瓊斯靠在救護車車廂上，看著窗外掠過的機庫影子。月光透過帆布縫隙照進來，落在同車傷員纏著繃帶的手上。遠處傳來b25引擎冷卻的哢嗒聲，混著救護車顛簸的節奏，像一首奇特的安魂曲。他摸出懷裡的全家福，照片邊角已被汗水浸軟，卻依舊能看清女兒懵懂的笑臉。
三輛救護車在夜色中連成一串，車燈刺破黑暗，朝著山穀深處的救護所駛去。車後揚起的塵土裡，還能聽見跑道方向傳來的歡呼。
很快，救護所裡，八路軍衛生員正快速為傷員處理傷口。瓊斯額角的劃傷被塗上草藥膏，纏著的紗布透著清苦的藥味；機械師胳膊上的彈片已取出，傷口敷著白藥，用繃帶纏緊。九名傷者很快處理完畢，沒人哼聲，隻有器械輕碰的脆響。
機場食堂裡，桌子上擺著的食物讓飛行員們有些意外。魚罐頭、午餐肉、牛肉罐頭整齊碼在搪瓷盤裡，旁邊堆著全麥麵包和壓縮餅乾，雖然簡單卻也很實在。炊事員搓著手解釋：“我們同誌們早就吃過晚飯了，這些都是剛剛給你們準備的，你們先湊合一下。”他圍裙上沾著的麵粉還沒擦淨，與飛行員們飛行服上的油漬形成有趣的對比。
瓊斯撬開一罐午餐肉，濃鬱的肉香讓他精神一振。威爾遜捧著麵包小口啃著，新布鞋的千層底磨得腳底板微微發癢，卻比光著腳舒服太多。“這麵包比航母上的黑麵包鬆軟多了。”威爾遜含糊地說，麵包屑掉在纏著繃帶的膝蓋上。杜立特拿起一塊餅乾，發現裡麵摻著細小的葡萄乾，顯然是特意準備的。
吃完飯後，杜立特走到報務員旁，拿起筆寫了一份電報遞給報務員讓報務員儘快發出。報務員看了一下電文就找到八路軍機場負責人說要發一份電報，對於這個要求機場方麵肯定不會拒絕，於是一封電報就向珍珠港飛去：
“致尼米茲上將：
我們轟炸東京的任務已完成。
20架b25於今日20時17分全數降落雙城子機場，無一戰損。150名機組人員中，3名勇士在東京上空的戰鬥中犧牲已由八路軍協助妥善安葬），9人受輕傷，目前均在八路軍救護所接受治療，傷情穩定。
此次行動按計劃使用八路軍提供的250公斤燃燒彈，威力遠超預期——從投彈觀察看，東京灣沿岸軍工廠及工業區火光持續兩小時以上，三菱重工、三井造船等核心目標已確認被命中。因撤離倉促，具體毀傷數據待後續情報核實，但可斷言：日本本土的‘絕對安全’已被打破。
我們降落八路軍機場後受到八路軍的熱忱接待，傷員得到了及時救治其草藥與西藥結合的療法初見成效）。機場地勤正全力協助協助我們檢修戰機，預計三日內可完成初步維護。
後續將按預案休整，等待下一步指令。
——杜立特及全體機組”
報務員將電文重複發送三次，確保珍珠港的收報台能捕捉到每一個信號。
“電報發出去了？”他問報務員。
“是的，中校。”報務員揉著發酸的手腕，“信號很清晰，珍珠港那邊應該收到了。”
杜立特望向東京的方向，雖然隔著千山萬水，卻仿佛還能看見那片衝天的火光。他知道，這封電報不僅是任務彙報，更是一封戰書——它將告訴太平洋上的每一個美軍士兵：轟炸東京不是神話，勝利也並非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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