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硬？”古賀峰一猛地拍案而起，血沫星子濺在電報紙上，“這幫陸軍馬鹿，他們還敢告狀！發！立刻發出去！”
電報發出不到十分鐘，古賀峰一又抓起另一張電報紙，這次的字跡更加潦草狂亂。他對著南京派遣軍司令部的呼號寫道：“一群廢物陸軍馬糞！你們的眼皮子是被豬油糊住了嗎？
讓幾艘破魚雷艇把長江攪得天翻地覆！現在長江航道堵塞，我們剩餘的艦隊動彈不得，限你們三小時內調派至少一個旅團的兵力趕赴鎮江江麵救援！”
他在末尾惡狠狠地加上一句：“若救援遲緩導致艦隊覆滅，我古賀峰一就是拚著切腹謝罪，也要把你們這群飯桶的醜事捅到天皇陛下麵前！從今往後，我們海軍絕不再與你們這些無能之輩協同作戰！”
通訊兵剛要接過電文，古賀峰一突然想起什麼，一把奪回來添上幾筆：“讓你們的工兵部隊帶著爆破器材來！立刻清理航道！再調十艘拖船，必須在天亮前打通通路！”
當兩封電報相繼發出後，古賀峰一癱回椅子裡，大口喘著粗氣。舷窗外，江麵上的火光漸漸稀疏，隻剩下漂浮的殘骸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知道這些電報不過是發泄怒火的徒勞之舉，大本營絕不會因為一封電報就嚴懲陸軍，可此刻除了咆哮，他實在想不出彆的辦法。
突然，他感覺有一道異常的目光狠狠的盯著他。古賀峰一走到舷窗，隻見上遊方向一大群運輸艦在兩艘炮艇的護衛下緩緩駛來。
“那是……內山師團長？”古賀峰一眯起眼，認出了陰山丸號艦橋上那個穿著黃色呢子軍服的身影。內山英太郎的軍帽斜扣在頭上，雙手死死攥著欄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宇治”號。
陰山丸號緩緩在江麵停下，船身激起的漣漪拍打著周圍漂浮的殘骸。內山英太郎順著舷梯爬下小艇，踩著沒過腳踝的江水登上“宇治”號，軍靴在甲板上踏出沉重的聲響。他身後的參謀長石川琢磨捧著一份名單，臉色比死人還難看。
“古賀君，”內山英太郎的聲音像凍住的鐵塊，“我的第26旅團現在在哪？奈良晃少將和他的兩個聯隊呢？”
古賀峰一剛想辯解，卻被對方猛地揪住衣領。內山英太郎的唾沫星子噴在他臉上：“你告訴我！為什麼第一梯隊的十八艘運輸艦隻剩五艘？還有我的第65聯隊呢？”
“你們這些該死的陸軍馬鹿！”古賀峰一掙紮著推開他，胸口的傷口被扯得生疼，“要不是你們的防線漏得像篩子，我會落到這個地步？現在還有臉來質問我？”
“防線？”內山英太郎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絕望，“我們在華中跟支那政府軍拚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你們海軍在乾什麼？在吳港喝清酒嗎？現在倒怪起我們陸軍來了！”他指著岸邊的屍體堆，“那裡躺著的大多數都是我的士兵！都是我第十三師團的精銳！”
石川琢磨趕緊遞上名單：“師團長，已經確認第58聯隊、第116聯隊和第65聯隊主力全部失聯，岸邊的屍體名單裡發現了奈良旅團長……”
內山英太郎的手突然開始發抖，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炮塔基座上。原本計劃帶著完整師團回國休整後就準備出征夏威夷，現在卻成了殘缺不全的敗兵，想到這裡，他突然拔出指揮刀，刀鞘“哐當”一聲掉在甲板上。
“你要乾什麼？”古賀峰一嚇得後退半步。
內山英太郎沒有回答，隻是猛地舉起指揮刀。古賀峰一以為他要動真格，下意識地往後縮，卻見那把軍刀“哐當”一聲劈在旁邊的鐵欄杆上，火星濺了兩人一臉。
“八嘎！”內山英太郎扔掉軍刀，像頭被激怒的熊撲過去，揪住古賀峰一的絲綢襯衫。他的拳頭帶著風聲砸在對方臉上，把古賀峰一打得一個趔趄，鼻血瞬間湧了出來。
“你敢打我？”古賀峰一抹掉臉上的血，反手一拳捶在內山英太郎的肚子上。這位師團長悶哼一聲，卻死死攥著對方的衣領不放，另一隻拳頭往古賀峰一的肋骨上招呼。
兩人在甲板上扭打起來，昂貴的將官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古賀峰一的勳表被扯掉，內山英太郎的軍帽滾到一邊，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頭發。他們像街頭混混一樣互相抓撓、踢打，嘴裡還不停地咒罵著。
“陸軍馬鹿！”古賀峰一咬著牙，一口咬在內山英太郎的胳膊上。
“海軍馬鹿！”內山英太郎疼得大吼，抱著古賀峰一的腰把他摔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揮拳就打。
甲板上的海陸軍士兵們都看傻了眼。海軍水兵們想上前拉架，卻被陸軍士兵惡狠狠地瞪回去：“敢動我們師團長試試？”陸軍軍官們剛邁出腳步，又被海軍的機槍手用槍口對著，雙方劍拔弩張，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石川琢磨急得滿頭大汗，想上前勸架又怕被誤傷，隻能在旁邊跳著腳喊：“兩位將軍！彆打了！有話好好說啊！”
可沒人聽他的。古賀峰一在地上翻了個身，把內山英太郎壓在身下，用膝蓋頂著對方的胸口。內山英太郎的臉漲得通紅，突然抬腳踹在古賀峰一的下巴上，把他踹得暈頭轉向。
“我的十三師團！我的士兵！”內山英太郎爬起來，抓起掉在地上的軍刀鞘，劈頭蓋臉地往古賀峰一身上砸。刀鞘上的銅飾把古賀峰一的額頭砸出個口子，血順著臉頰流進脖子裡。
古賀峰一也徹底陷入了瘋狂，他撲過去抱住內山英太郎的腿，把對方摔倒在地。兩人在甲板上滾來滾去，壓碎了旁邊的空炮彈箱，彈殼也撒了一地。而且內山英太郎的呢子軍服也不知道怎麼被劃開道大口子，古賀峰一的皮鞋也掉了一隻，露出了白色的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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