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世界大戰中，德國就像一個失控的齒輪，先是磨損了英法主導的舊秩序，又間接為美蘇的崛起提供了動力。
那些在凡爾登、斯大林格勒的焦土上流淌的鮮血，最終澆灌出兩極格局的新秩序。曆史的吊詭之處正在於此：挑戰者本意是爭奪霸權，卻在毀滅舊體係的同時，意外將舞台中央的位置讓給了旁觀者。
羅天行派出送林毅的黑色奧迪轎車很快就平穩地停在林毅的公司樓下，林毅推開車門，快步走進大廈。電梯上升的數字跳動著，他心裡卻滿是急於見到陶小艾的期待。
出了電梯，走廊裡的燈光柔和，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門虛掩著，能聽到裡麵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響。
他緩緩推開木門，門軸發出細微的“吱呀”聲。辦公桌後，陶小艾正對著電腦屏幕蹙眉沉思，烏黑的長發鬆鬆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她右手握著鼠標快速滑動，左手在鍵盤上敲得飛快，麵前攤開的文件上還壓著支銀色鋼筆。
“小玲，怎麼了？”她頭也沒抬，聲音帶著一絲工作時的專注，以為是秘書進來彙報工作。
林毅沒應聲，悄悄帶上門，皮鞋踩在地毯上沒發出半點聲響。他走到辦公桌旁，目光落在她纖長的手指上——指節因為長時間握筆微微泛紅，屏幕的光映在她認真的側臉，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輕輕顫動。
他就這麼站著，嘴角不自覺揚起，眼底盛著化不開的溫柔，看了好一會兒都舍不得移開視線。
鍵盤的敲擊聲突然停了。陶小艾後頸的汗毛微微豎起，那種熟悉的注視感像溫水漫過腳背，帶著讓她安心的溫度。她握著鼠標的手頓了頓，緩緩抬起頭。
視線撞進林毅含笑的眼眸時，她先是一愣，隨即眼眶微微發熱。椅子腿在地毯上劃出輕響，她已經像隻輕盈的鳥兒撲過去，雙臂緊緊圈住他的腰，臉頰埋在他帶著淡淡風塵味的襯衫上。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的聲音帶著點剛從工作裡抽離的沙啞，還有藏不住的雀躍。林毅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劃過她挽發時沒彆住的碎發：“上午下的飛機，羅天行派人直接把我接到他那裡。我們聊了些項目上的事，他怕我累著，聊完就送我回來了。”
陶小艾從他懷裡仰起臉，睫毛上還沾著點水汽：“這次能在國內待多久？”
“半個月左右吧。”林毅低頭，指腹輕輕蹭過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太好了。”她眼睛亮起來，像落了星光，“那我也要放鬆幾天，好好陪你幾天。”
林毅笑起來，摟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他太清楚了，自己老婆哪裡是天生的女強人。辦公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抽屜裡沒吃完的胃藥，都是她硬撐著的證明。若不是他總得出差跑項目，她本該窩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做那個愛撒嬌的小女人。
林毅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半。他輕輕拍了拍陶小艾的背，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心疼：“小艾，忙到現在，吃飯了嗎？”
陶小艾在他懷裡搖了搖頭，鼻尖蹭過他的襯衫紐扣，聲音悶悶的：“剛把上周的報表整理完，還沒來得及去。”
“那正好。”林毅鬆開手臂，牽起她的手往門口走，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微涼的指腹，“走，咱們出去吃，好好放鬆下。”
陶小艾被他拉著走了兩步，腳步輕快得像踩著棉花。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側頭看了眼林毅的側臉，笑著問：“那你想吃什麼？我都聽你的。”
林毅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窗外。樓下的梧桐樹葉在風裡輕輕搖晃，他想了想說：“你定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陶小艾眼珠轉了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拍了下手：“對了，樓下上周新開了家法國菜，聽說他們家的奶油蘑菇湯特彆地道，要不我們去嘗嘗？”
“好啊。”林毅笑著應道，握緊了她的手，“隻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著。”
兩人相視而笑，並肩走出辦公室。走廊裡的風帶著點夏末的暖意，陶小艾的高跟鞋敲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和林毅沉穩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走出了公司。
很快兩個人就下樓來到那家法國餐廳，推開那扇雕著纏枝玫瑰的橡木大門時，風鈴發出一串清脆的叮當聲。
陶小艾下意識地挽緊了林毅的胳膊，鼻尖先一步捕捉到空氣裡浮動的香氣——烤麵包的焦香混著黃油的醇厚，還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葡萄酒酸香，像把整個普羅旺斯的午後都揉了進來。
“哇，比想象中漂亮。”她輕聲感歎。
餐廳裡沒亮主燈，隻靠牆壁上嵌著的黃銅壁燈投下暖黃光暈，把深色原木餐桌照得泛著溫潤的光。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燈剪碎了光線，落在鋪著純白桌布的桌麵上，連帶著侍者胸前彆著的銀色領針都閃著細碎的光。
靠牆的位置擺著一排酒櫃，深褐色的酒瓶在射燈下像沉睡的士兵，標簽上的法文蜿蜒如蛇。最裡頭是半開放式廚房，能看到三個係著白圍裙的高鼻梁男人在灶台前忙碌，其中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廚師正舉著長柄勺，往鍋裡傾倒乳白的液體，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
“bonsoir晚上好）。”迎上來的侍者是個金發姑娘，睫毛卷得像小刷子，笑起來露出兩顆小巧的梨渦，說著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兩位有預定嗎？”
林毅搖頭，目光掃過餐廳。靠窗的位置還空著一個，能看到窗外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就要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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