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也嘗了一口，確實不錯，濃稠度剛好，不會太膩，麵包碎的脆感中和了湯的綿密，口感很豐富。“比上次在自助酒店吃的強多了。”他評價道。
廚房那邊傳來叮當作響的碰撞聲，絡腮胡廚師正用法語喊著什麼，聲音洪亮。穿白襯衫的法國侍者們來回穿梭，偶爾和侍者交流時，會放慢語速，手舞足蹈地比劃，像在演啞劇。
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對老夫妻，老先生正拿著老花鏡研究菜單，老太太則笑眯眯地看著窗外，陽光落在她銀白的頭發上，像鍍了層金。
“你看他們，多愜意。”陶小艾輕聲說。
林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裡忽然軟了下來。他常年在外奔波，聚少離多，能這樣安安穩穩地陪她吃頓飯，竟成了奢侈的事。“等忙完這陣子，咱們也找個地方好好玩玩去。”他說，“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每天看看書，散散步，什麼都不管。”
“好啊。”陶小艾笑得溫柔，“我還想在院子裡種點花，你不是說我種的月季總養不活嗎？到時候我肯定能種活。”
正說著，陳默端著主菜過來了。一盤紅酒燉牛肉放在兩人中間，暗紅色的湯汁裡臥著大塊的牛肉，旁邊點綴著胡蘿卜和蘑菇，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另一盤菲力牛排冒著熱氣，表麵煎得焦香，旁邊配著炸得金黃的土豆泥，還有幾根翠綠的蘆筍。
“小心燙。”陳默把刀叉擺好，“牛排要趁熱吃，口感最好。”
林毅切了一塊牛排送進嘴裡，五分熟的肉質果然嫩得恰到好處，刀叉輕輕一劃就分開了，肉汁在嘴裡爆開，帶著淡淡的黑胡椒味。他又嘗了口紅酒燉牛肉，牛肉燉得酥爛，輕輕一抿就化在舌尖，紅酒的醇香完全滲進了肉裡，一點都不腥。
“太好吃了。”陶小艾吃得眼睛發亮，嘴裡塞得鼓鼓的，像隻偷吃東西的小鬆鼠。
林毅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醬汁。“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忽然走了過來。他約莫三十多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腕上戴著塊金表，一看就像二世祖之類的。他徑直走到陶小艾麵前，手裡還端著一個白瓷盤，裡麵放著一塊切得整齊的鵝肝，旁邊配著一片烤得焦脆的麵包。
“這位小姐，”他聲音帶著點刻意的溫柔，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陶小艾，“看你吃得這麼香，這道鵝肝請你嘗嘗，他們家的招牌。”
陶小艾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林毅。林毅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握著刀叉的手緊了緊。沒等陶小艾開口，林毅已經伸手拿起那塊鵝肝，毫不猶豫地送進了嘴裡，細細咀嚼了兩下，才抬眼看向那個男人，語氣冰冷：“多謝，不過我妻子不愛吃這個。”
男人的笑容僵在臉上，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這人怎麼回事？”他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圍幾桌客人都看了過來，“我給這位小姐的，你憑什麼吃了？”
“這位美女是我妻子。”林毅放下刀叉，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像淬了冰，“我替她吃，有問題嗎？”
“你！”男人被噎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就算是你妻子，你也不能這麼沒禮貌！我好心送道菜，你這是什麼態度？”
“好心？”林毅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男人那毫不掩飾的輕佻眼神，“對著彆人的妻子獻殷勤，這叫好心？我沒把盤子扣你臉上，已經算客氣了。”
“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男人氣得臉都紅了，指著林毅的鼻子，“我在這兒吃飯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你這麼粗魯的人！”
“粗魯總比沒教養強。”林毅寸步不讓，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讓人不敢輕視的氣勢，“管好你的眼睛，彆盯著彆人的老婆看。”
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金發侍者站在旁邊，手足無措地看著兩人，想勸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陳默趕緊跑了過來，擋在兩人中間，笑著打圓場：“兩位消消氣，都是誤會，誤會。”他又轉向那個男人，“先生，您彆生氣，這位先生也是護妻心切。”
男人瞪了林毅一眼，又看了看周圍投來的目光，臉上有些掛不住，悻悻地哼了一聲：“走著瞧。”說完，轉身就走，腳步都帶著點狼狽。
一場風波平息，陶小艾才鬆了口氣，伸手輕輕拉了拉林毅的胳膊：“彆生氣了，不值得。”
林毅握住她的手，指腹有些發燙。“是我不好，掃了你的興。”他語氣緩和下來，眼底還帶著點餘怒，“那種人，就不該給他好臉色。”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陶小艾笑了笑，夾了一塊牛肉放進他碗裡，“快吃吧，菜都要涼了。”
鄰桌的老夫妻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老太太對著陶小艾溫和地笑了笑，眼神裡帶著點理解。廚房那邊，絡腮胡廚師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探出頭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隻聽見“哐當”一聲，像是鍋鏟碰到了鍋底。
陳默端著焦糖布丁過來時，特意多送了一小碟草莓。“剛才不好意思，讓兩位受驚了。”他把布丁放在桌上，“這是主廚送的，說請兩位嘗嘗。”
陶小艾看著盤子裡的焦糖布丁，表麵的焦糖被烤得金黃，用小勺輕輕敲下去，發出清脆的“哢嚓”聲。她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布丁滑嫩得像雲朵，焦糖的甜混著奶香，瞬間衝淡了剛才的不快。
“其實你剛才挺帥的。”她小聲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林毅。
林毅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老公。”
焦糖布丁的甜香還沒在齒間散儘，林毅看了眼腕表，時針已經指向下午兩點。陶小艾用小勺把最後一點布丁刮進嘴裡，滿足地眯起眼睛："比上次在莫斯科吃的還地道，奶油裡好像加了點朗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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