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艾搖搖頭，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帶著薄繭，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來。“不想了。”她轉過身，鼻尖蹭著他的襯衫紐扣，“就是覺得……幸好有你。”
林毅低笑一聲，低頭在她額間印下輕吻。辦公室裡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林毅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才發現已經到下班點了，他伸手合上她麵前的賬簿，“彆忙了，到點下班。”
陶小艾被他半拖半拽地站起來，桌上的鋼筆滾落到地毯上，留下個淡淡的墨點。林毅彎腰去撿時，她突然從背後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寬厚的背上。“其實剛才你說要報警的時候，我有點怕。”她的聲音悶悶的，“但更多的是覺得……踏實。”
林毅直起身，轉過身揉了揉她的頭發。“有我在，不用怕。”他牽起她的手，指尖與她的指縫相扣，“走吧，回家。”
電梯下行時，陶小艾靠在林毅肩頭，聽著轎廂裡的提示音。12樓，11樓……數字一層層減少，她心裡的不安也一點點消散。直到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她才驚覺自己剛才一直靠在林毅的懷裡。
“醒了？”林毅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再靠下去，電梯都要上去了。”
陶小艾揉了揉眼睛，跟林毅走出電梯。剛穿過旋轉門，晚風就帶著熱氣撲麵而來。她正想加快腳步走向停車場，卻被林毅猛地拉住。
“彆動。”他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陶小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臟猛地一縮。花壇邊的路燈下，林啟華和林華正蹲在地上抽煙，煙頭在暮色中明滅不定。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抬起頭，目光像鉤子似的黏了過來。林華先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喲，這不是林總嗎？可算舍得回來了。”
林啟華也慢悠悠地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那副佝僂的樣子突然挺直了些。“阿毅啊，我們等你好久了。”他的眼睛在昏暗中閃著光，像盯著獵物的老狐狸。
林毅將陶小艾往身後拉了拉，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林啟華，我沒記錯的話，我好像說過，你們一家人彆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嘖嘖，這麼大火氣乾什麼？”林華往前走了兩步，鐵鏈子拖在地上發出嘩啦聲，“我們就是來跟你商量商量我們公司的事，畢竟……”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陶小艾，“我們都是一家人。”
陶小艾的手被林毅攥得生疼，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在升高，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路燈的光落在他緊繃的側臉上，下頜線繃得像根即將斷裂的弦。
“一家人？”林毅笑了，笑聲裡卻沒有半分暖意，“我記得我早就沒有你們這門親戚了。”
林啟華突然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阿毅，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父子倆也不想把事情鬨大，你把公司分我們一半，或者拿五百萬出來，這事就算了了。”
“五百萬？”林毅挑眉，“你們是不是忘了，當年從我家搶走的房子，現在值多少錢？我爸的死亡賠償金，利滾利到現在又是多少？”他一步步逼近，氣場壓得兩人不由自主地後退，“要算，我們就好好算算清楚！”
林啟華被林毅問得一噎，臉上的褶子擠成一團，突然往地上啐了口濃痰："算？你跟我算這個？當年要不是我爹把你爸爸葬進我們林家祖墳，你爸爸恐怕連塊埋骨的地方都沒有！"
他往前湊了兩步，渾濁的眼睛裡閃著惡毒的光："你爸媽那墳塋，就在我們老林家族地的西頭，挨著你三叔公的墳。去年清明我還給添了兩抔土，不然早被野狗刨了。"
林華突然笑出聲："我爸今年清明去上墳，還說那石碑都裂了縫。也是，畢竟是外人，占著我們林家的地這麼多年，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你們說什麼？"林毅的聲音突然低啞，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陶小艾能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在發抖，不是害怕，是極致的憤怒。
林啟華反而得意起來，背著手繞著林毅踱了個圈："阿毅啊，做人不能太絕情。你現在公司做得這麼大，分我們點怎麼了？你爸媽還在我們林家祖墳裡躺著呢，要是他們知道你連親戚都不認......"
"閉嘴！"林毅猛地抬腳，鞋跟在水泥地上磕出火星，"我爸媽的墳地，是我媽當年出了500塊錢跟人家買的的，跟你們林家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十二歲那年，母親求了祖墳隔壁地的主人很久才鬆口賣給了塊巴掌大的荒地。這樣的話也算是進了祖墳了。
"怎麼沒關係？"林華突然湊到林毅耳邊，聲音像毒蛇吐信，"那片地現在屬於我家。上個月我去鎮裡問過，隻要我們不同意，隨時能把墳遷走。到時候......"他故意頓了頓，舔了舔嘴唇，"一把火燒了骨灰撒進河裡，倒省得占地方。"
陶小艾渾身一寒，下意識地抓緊林毅的胳膊。她從沒見過如此惡毒的人，竟拿逝者做要挾。路燈的光落在林華臉上，他嘴角的笑紋裡仿佛都浸著毒液。
林啟華假惺惺地歎了口氣，從褲兜摸出個皺巴巴的煙盒："阿毅，我們也不想這樣。你媽生前最疼你，要是知道你為了錢讓她死不安寧......"
"滾。"林毅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要麼自己滾蛋，滾的遠遠的，要麼......"他的目光掃過林啟華手裡的煙盒，"我不介意讓你們跟我爸媽作伴。"
林啟華手裡的煙盒"啪"地掉在地上，林華也被林毅淩厲的眼神嚇到了。他們從沒見過林毅這樣的眼神，像在戰場上看過無數生死的野獸，平靜的表麵下藏著能撕碎一切的戾氣。"你......你嚇唬誰？"林華強裝鎮定，卻忍不住後退半步，"祖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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