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剛才在監控室裡，林毅“認出”嫌疑人時的“震驚”；此刻麵對親戚發難時的冷靜；還有從丟車、報案到資料“失而複得”的整個過程，似乎都比表麵看起來更耐人尋味。
易東平辦案十幾年，見過太多試圖用情緒掩蓋真相的人，也見過不少把局麵掌控在手中的“局中人”。林毅的反應太過從容，從容到不像是一個“車丟了、資料沒了”的受害者，反倒像個早已預料到所有結果的旁觀者。
羅天行察覺到易東平的目光，輕輕咳了一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易處長，資料的後續登記，我們明天去局裡辦？”
易東平這才收回目光，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嚴肅，隻是語氣裡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可以，明天我讓人跟你們對接。
另外，關於林啟華父子提到的‘敲詐’‘潑油漆’，如果你們之前沒報案，後續也可以補充相關材料，算是案件的關聯證據，到時候我這邊一起給你辦了，還有就是你的車要作為證據我們暫時要扣押，等案子結束後就還給你！”
林毅抬眼看向易東平，語氣依舊平靜：“好的，這個沒問題，還有就是謝謝易處長提醒，後續我會讓公司整理相關記錄，配合你們補充材料。”
他坦然迎上易東平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他知道易東平大概率聽出了端倪，但隻要沒有實質性證據，這場“局”就永遠隻是林啟華父子咎由自取，他不過是“恰好”用合理的方式，讓對方付出了代價。
易東平盯著林毅看了兩秒，見他神色坦蕩，便沒再多問。國安的職責是追查國家機密相關的案件，林啟華父子非法獲取機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至於林毅與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隻要不影響案件本身，便不在他的追查範圍內。
更何況，從林啟華父子的言行來看，即便是沒有“機密資料”這回事，他們之前的敲詐行為也早已觸犯法律，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本質上是自作自受。
“行，那我們先回局裡處理審訊事宜。”易東平最後看了一眼林毅，緩緩點頭，“有需要你們配合的，我們會再聯係。”
說完，他轉身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羅天行的車——車窗已經緩緩升起，遮住了林毅的身影。
易東平收回目光，心裡卻有了幾分判斷：這個林毅，看似是個普通的生意人，實則心思縝密，手段果決，連“借刀殺人”都做得滴水不漏。不過，隻要他沒觸碰國家安全的紅線，這些私人手段，倒也沒必要深究。
車裡，羅天行看著易東平的車駛離，才側頭看向林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易東平剛才看你的眼神，可是帶著探究呢，你就不怕他看出點什麼？”
“看出什麼也無妨。”林毅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我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車被偷了，資料丟了，隻是恰好嫌疑人是跟我有過節的親戚而已。他就算有疑問，也拿不出證據說我設局，畢竟所有環節都合情合理，林啟華父子也是真的偷了車、拿了資料。”
羅天行“哼”了一聲，發動車子：“你倒是算得精。不過以後少用這種牽扯到國家機密的手段，這次是運氣好，資料沒真丟，也沒被複製，要是出了半點差錯，你我都兜不住。”
“我知道。”林毅點頭，眼神裡多了幾分認真，“這次之後，我不會再用這種險招了。林啟華父子一倒，以後也沒人會再來找我麻煩，我也能安心做我的生意。”
“不過你跟這種人置氣，沒必要。”羅天行側頭看了他一眼，發動了車子，“他們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
“我沒置氣。”林毅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霓虹上，“隻是覺得，有些人，就算給過他們機會，也永遠學不會珍惜。既然他們自己選了這條路，就該承擔後果。”
羅天行“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車廂裡恢複了安靜，隻有車窗外的車流聲斷斷續續傳來。林毅靠在椅背上，輕輕舒了口氣——這場持續了許久的麻煩，終於徹底解決了。
很快，在國安局審訊室裡麵燈光亮得刺眼，慘白的光線落在林啟華父子臉上，將兩人眼底的慌亂與恐懼照得一覽無餘。
林啟華坐在鐵椅上，雙手被固定在桌沿，寬大的洗浴中心睡衣套在身上顯得格外臃腫，頭發還沒完全乾透，幾縷濕發貼在額前，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易東平坐在對麵，麵前攤著審訊記錄冊，指尖夾著一支筆，目光平靜卻帶著無形的壓力：“林啟華，說說吧，今天下午你們偷的時候，有什沒有打開副駕駛上的文件袋？你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嗎？”
林啟華聽到“文件袋”三個字，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喉結滾動著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文、文件袋？我不知道什麼文件袋啊！
我就是看到他的車沒有鎖好，而且鑰匙也在車裡麵，車裡有個黑色手包，裡麵應該裝著錢，我們才把車開走的！那文件袋……我沒注意啊！”
“沒注意？”易東平抬眼看向他，語氣裡多了幾分冷意，“監控清清楚楚拍到，你兒子林華打開副駕駛車門後，特意把文件袋打開看了看，你現在說沒注意？”
坐在隔壁審訊室的林華，麵對同樣的問題，更是慌得語無倫次：“我、我就是看那袋子鼓鼓囊囊的，以為裡麵也是錢，就順手拿了！誰知道裡麵是文件啊！我根本沒細看，發現是紙片子，還嫌占地方，差點扔了！”
負責審訊林華的國安人員將一份照片推到他麵前，照片上是密封袋裡的武直10e資料複印件：“你說沒打開看？那你知道這裡麵是什麼內容嗎？有沒有跟其他人提過這個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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