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覺得手裡的包子突然就沒了滋味，林毅緩緩鬆開手，將包子輕輕放在麵前的白瓷碟裡。瓷碟與桌麵輕碰，發出一聲悶響，在安靜的早餐店裡格外清晰。
他沒再看陶小艾，也沒再動麵前的粥碗，隻是慢慢站起身，椅子在地麵上蹭出一道輕微的“吱呀”聲，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煩躁。
“我去抽根煙。”林毅丟下這句話，聲音裡透著股疲憊，轉身就朝著不遠處的客廳走去。早餐店裡還飄著豆漿的甜香和包子的熱氣，可這些溫暖的氣息，卻沒能烘暖他此刻的心情。客廳的窗戶半開著，清晨的風帶著點涼意吹進來，拂動了窗簾的一角。林毅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手指有些發僵，抽了好幾次才抽出一根煙。他咬著煙蒂，低頭去摸打火機，“哢噠”響了兩下才打著，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煙絲，冒出一縷淡淡的白煙。
他靠在沙發上，頭微微向後仰著，目光落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卻沒什麼焦點。煙卷在指尖慢慢燃燒，灰燼積了一截，他也沒顧上彈。
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爺爺坐在老藤椅上歎氣的模樣，一會兒是奶奶抹著眼淚拉著他衣角的場景，還有二嬸可能會有的尖聲指責——“你就這麼狠心？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能網開一麵？”
這些畫麵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轉，讓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他不是狠心，隻是林啟華父子做的事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案子按流程辦，本就是該有的結果。可要是麵對家人的哀求，他該怎麼說？
說“不行”？還是像之前想的那樣躲著？
煙抽了大半，辛辣的味道嗆得他喉嚨發緊，林毅才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可真要麵對麵拒絕家人，他又實在硬不起這個心。窗外的陽光慢慢爬進客廳，落在他腳邊，卻沒能驅散他心裡的陰霾。
陶小艾端著空碗走過來時，就看到林毅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煙，背影透著股孤單的沉。她沒上前打擾，隻是輕輕把碗放在旁邊的茶幾上，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彆抽太多，對身體不好。真要是想不通，咱們再慢慢商量。”
林毅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扯了扯，想說點什麼，最終卻隻是點了點頭，又轉回去對著窗戶。煙蒂燒到了指尖，他才猛地回神，將煙摁滅在煙灰缸裡，留下一個燙紅的印子。可這點疼，比起心裡的糾結，又算得了什麼呢？
林毅知道就這兩天，林華和林啟華被抓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家裡，爺爺、奶奶和二嬸那邊，絕不會坐視不管。
“小艾，”林毅喉結動了動，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我琢磨著，林華他們被抓的事，家裡肯定已經知道了。爺爺、奶奶還有二嬸，說不定……說不定這兩天就要來找我們了。”
陶小艾聞言抬起頭，眼神比林毅要清醒得多。她放下手中的碗，看著林毅有些閃躲的目光，語氣肯定：“不是應該，而是肯定。你想想，你爺爺最疼林華，你二嬸又是個護短的性子，他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人被抓，不出來找人想辦法？”
林毅聽到這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原本挺直的後背一下子垮了下來，腦袋也耷拉著，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底的疲憊。
林毅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無奈：“好吧，你說得對。可真要是來了，我們該怎麼辦啊？要不……要不我們就說不在家，不見他們？或者直接跟他們說，這事我們辦不了，讓他們彆找我們了？”
林毅說著，眼神裡閃過一絲僥幸，仿佛覺得隻要躲過去，就能暫時避開這場麻煩。可陶小艾卻搖了搖頭，語氣嚴肅起來：“那不行吧！林哥，你躲得了一時，難道還能躲一輩子嗎？他們是你的家人，就算這次你躲過去了，下次他們還是會找過來，這事根本沒法一直逃避。”
林毅的眉頭頓時就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知道陶小艾說的是對的，可一想到要麵對爺爺期盼的眼神、奶奶帶著哭腔的哀求，還有二嬸可能有的指責，他就覺得胸口發悶，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讓我想想吧！”他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力，“我現在腦子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客廳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牆上掛鐘的滴答聲，一點點敲在兩人的心上。林毅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家人可能出現的模樣，還有林華、林啟華被抓時的場景，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更加煩躁。
陶小艾看著他為難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忍，可她知道，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逃避根本不是辦法。她輕輕開口，語氣放緩了一些：“我知道你很難做，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麵對，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
林毅睜開眼，看著陶小艾認真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他知道陶小艾是為了自己好，可真要做出決定，還是太難了。
“我再好好想想，明天……明天應該就能有個主意了。”他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確定，卻又多了幾分堅定。畢竟，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該麵對的，終究還是要麵對。
“不想了，先忙生意。”林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煙味，語氣裡帶著幾分自我寬慰，“他們要找，總歸是會來的，等來了再說。林華父子犯了錯，在看守所裡多待幾天，讓他們好好反省反省也好。”
陶小艾看著他強打精神的樣子，沒再多說，隻是點了點頭：“也好，先把生意上的事理順，等他們找過來的時候我們也能不為工作的事情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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