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青衫中年人把臉上笑容收斂起來,道:“為了報仇,常家害死了我妻女,我回來找常家人索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作為常家兒女,恩怨當了四個字,你應該清楚才對啊!”
一句‘恩怨當了’,讓驢大寶都有些沉默了。
滄東常家能有今時今日,沒欺負過彆人?恐怕不儘然吧,遠的不說,就白誌田那一家子,要不是有驢大寶護著,白素珍這會兒怕是隻剩下了一堆骨頭。
殺人者,被殺之,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要真如這青衫男人所說‘恩怨當了’,那滅了滄東常家滿門,也隻能說是常家實力不如人家。
常青梅紅著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就算常家人跟有仇,也不至於滿門皆亡吧?”
“不至於?”
“嗬嗬!”
青衫中年人又笑起來,道:“知道我為何中午登門,晚上都等不了嗎?就是覺得,常家人都該死,不能有活口留著,看著常家人還有活著的,我寢食難安啊!”
“在下姓陳,名章,是陳唐關陳家的後人,十四年前,我攜妻女逃難至滄東,投奔了當時的黑蟒常家。
黑蟒常家為了陳氏家書,不惜以我妻女要挾,嗬嗬,那時候的常家,對我們可沒有丁點心慈手軟的想法,小女才不過十歲,是你家婆婆親手當著我的麵,掰斷了她的手腳,讓她痛苦而亡的。
當初,你們常家,可有人站出來,替我妻女說句公道話,阻止一聲嗎?”
驢大寶站在那裡,安靜聽著,以滄東常家人的作風,未必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目光看向青衫中年人手裡的白布幡子,裡麵有魂影閃動,明顯就是一張‘煉魂幡’。
至於對方手裡牽著的女娃,麵容雖然被遮掩著,可身上屍妖的氣息卻難以掩飾,並且,這個小女孩……應該不是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完全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人苦,未必有人善。
常青梅眼淚唰唰的往下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恩怨當了四個字,不住在她腦海裡回蕩。
難不成真是因為常家種下的惡果,才遭此難?
青衫男人繼續笑道:“很痛?我知道,確實很痛,痛徹心扉,猶如刀絞,當日我也是如此,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常家人折磨我妻女,我卻無計可施,無能為力,或許你現在能感受的到。
常家人惡毒,可天又不亡我,那我這麼做,有錯嗎?”
常青梅盯著對方,流著眼淚。
驢大寶以為,這丫頭會直接叫上自己,跟對方拚個你死我活,誓死要為常家人報仇,可她卻沒有。
“當年我常家人,有愧於你,今日你屠我常家一百一十九口,仇應該也算報了。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常家謀害你妻女在先,你回頭尋仇在後,那這筆賬,常家人認了,債,從今日起,一筆勾銷,恩怨了了,行不行?”
話音出口,不僅對麵青衫中年人意外,就連驢大寶都不例外,很是意外。
常家一百多口子,被人家給殺了,這仇就這麼算了?
可話又說回來,在大悲之下,還能保持頭腦清醒,拎得清對錯,就算付出慘重代價,也願意為常家以前犯下的錯買單,就足以說明,在大是大非麵前,常青梅遠超常人。
換成是驢大寶,驢大寶在得知家人被殺之後,都無法下這個決斷,什麼恩怨對錯,紅了眼誰還管得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