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動作狠狠牽動了肩胛下的箭瘡,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襲來,李弘冀眼前一黑,悶哼一聲,幾乎栽倒在地。
他勉強用手撐住冰冷的蟠龍柱,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呼吸急促而紊亂。
“廢物……都是廢物!”
他強忍著劇痛和眩暈,目光掃過殿內那些噤若寒蟬、瑟瑟發抖的宦官宮女,最終落在一名同樣麵色慘白的武將身上。
“柴將軍!朕…朕命你,死守金陵城!無論如何,要給朕拖住永定軍!待……待朕緩過氣來,必親率大軍破敵!”
他的命令帶著色厲內荏的嘶啞,更像是一種絕望的哀鳴。
柴克毅的將領跪地領命,眼神中卻充滿了無奈與悲觀。
宦官宮女們跪伏在地,頭埋得更低,宮殿內死寂得隻能聽到李弘冀粗重的喘息和李弘冀自己狂躁心跳的回響。
無人敢上前攙扶這位似乎已陷入半瘋癲狀態的“陛下”,唯恐成為他盛怒下的犧牲品。
與此同時,長江南岸,金陵城外。
七月流火,熾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連江麵都蒸騰起氤氳的熱浪。
然而,比天氣更讓金陵城軍民感到窒息的是城外那無邊無際、秩序井然的永定軍大營。
李從嘉並未急於發動強攻。
他穩坐中軍帳,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從容布局,步步緊逼。
浩蕩江麵,已徹底成為永定軍的內湖。
老將梁延嗣指揮的強大水軍艦隊,艨艟鬥艦列陣如林,巨大的樓船如同水上要塞,徹底封鎖了江麵。
任何試圖從水上支援或逃離金陵的舉動都已被完全切斷。
昔日繁忙的黃金水道,如今隻剩下來回巡弋的永定軍戰旗。
岸邊,在彭師亮、張璨、沙萬金等將領的指揮下,永定軍各部沿城外要道紮營,深溝高壘,營寨相連,將金陵城圍得如鐵桶一般。
但他們並未立即攻城,而是以精銳小隊逐步向南岸縱深滲透,收複周圍鄉鎮。
民心歸附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特彆是仙林鎮,此地曾是李從嘉的封邑,受其恩惠多年。
永定軍一到,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踴躍提供糧草、擔任向導,甚至多有青壯主動投軍。
金陵城西的大片區域,亦是李從嘉數年前曾精心治理過的舊地,官員士紳憶及其政績,對比李弘冀篡位後的混亂與橫征暴斂,紛紛易幟投誠,望風歸附。
永定軍對百姓秋毫無犯,軍紀嚴明,更與李弘冀麾下軍隊的搶掠行徑形成鮮明對比,使得人心加速倒向李從嘉。
馬成信率領的精銳騎兵如同幽靈般遊弋在更外圍的區域,數次精準伏擊、擊潰了從周邊州縣趕來試圖救援金陵的部隊,徹底斷絕了李弘冀獲得外部有效支援的希望。
李從嘉地營造著“圍三缺一”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