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疾行,龍旗儀仗已至夔門!
李從嘉親率的前軍精銳,憑借長江水路之利,雖比宋軍後發,卻先一步抵達了戰場。
船隊駛入瞿塘峽,李從嘉立於樓船之首,縱目望去。
但見兩岸高山如同巨斧劈開,直插雲霄,絕壁陡峭,猿猴難攀。
長江在此被擠壓成一條咆哮的巨龍,水流湍急,漩渦暗生,驚濤拍打著崖壁,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好一個“夔門天下險”!雄關漫道,當真名不虛傳。
唐軍水陸大營得知陛下親臨,瞬間沸騰!
無數士卒湧出營寨,望向江麵上那巨大的龍旗和禦艦,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連日攻堅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低迷的士氣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暖流,瞬間高漲至頂點!
皇帝親臨前線,與士卒同甘共苦,這份激勵,遠勝任何封賞。
中軍大帳內,李從嘉卸下披風,立刻召集眾將議事。
李雄、梁延嗣、馬成信、申屠令堅、李元清、暗衛指揮使萵彥等核心將領齊聚,人人臉上都帶著振奮之色。
李雄率先彙報軍情,語氣沉重中帶著愧疚:“陛下,臣等無能,月餘來猛攻數次,然高彥儔老兒憑借此地利,防守得滴水不漏,我軍傷亡不小,未能撼動其根本。”
梁延嗣補充道:“蜀軍如今據險而守,深溝高壘,更有三重鐵索橫江,急切難下。”
二人作為主將,心中滿懷歉意。
被高彥儔拖住了月餘時間……貽誤戰機。
暗衛指揮使萵彥則呈上最新情報:“陛下,北宋援蜀主帥、高懷德,王政忠,已率近二萬水步軍自汴梁出發,經鄧州、金州,正轉向夔州而來。”
“但其路途遙遠,且多需陸行,預計至少還需五日方能抵達夔門水域。目前,夔門守軍仍以蜀軍為主,約三萬,加上本地征調的團練,號稱五萬。”
“共七萬大軍!”
馬成信聞言,虎目一瞪:“七萬?哼,烏合之眾!陛下,末將請命,願為先鋒,再攻夔門!必在宋軍到來之前,拿下此關!”
李元清較為冷靜,分析道:“馬將軍勇猛可嘉。然眼下形勢確如萵指揮使所言,蜀宋聯軍據雄關,擁兵七萬,占儘地利與兵力優勢。我軍雖陛下親臨,士氣大振,加上後續部隊,總計六萬,仍是攻城一方,處於劣勢。”
申屠令堅作為近衛統領,更關心李從嘉的安全:“陛下,夔門險要,強攻傷亡必大。且宋軍將至,是否暫避鋒芒,另尋他策?”
李從嘉靜靜聽著眾人的分析與爭論,目光始終停留在沙盤上那險要的夔門地形。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
“諸將所言,皆有道理。聯軍七萬,據天險,看似勢大。然,其致命弱點,亦在於‘聯軍’二字!”
他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手指點向夔門:“蜀軍新敗,主將王昭遠逃竄,軍心惶惶,全憑高彥儔一人威望支撐。而宋軍遠來,名為援手,實則心懷鬼胎,豈願為孟昶拚死力戰?兩國之兵,各懷心思,如何能真正擰成一股繩?”
他目光掃過眾將,繼續說道。
“反觀我軍,上下一心,士氣如虹!更有新式軍械之利!後勤糧草,背靠荊南,順江而下,暢通無阻!此戰,看似敵強我弱,實則敵之強在外,我之強在內!”
李雄等人聞言,眼中精光閃動,紛紛點頭。
李從嘉語氣陡然變得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