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將軍!”
附近幾名唐軍親衛目眥欲裂,不顧生死地撲上來,數杆長矛逼開還想補槍的蕭撻凜,拚死將奄奄一息、臉部重傷的馬成信從戰馬拖拽和敵槍下搶了出來,迅速向後拖去。
胡則見馬成信慘狀,獨眼瞬間赤紅如血,狂吼著再次揮刀撲上,卻被蕭撻凜反手一槍震在刀身。
強悍的力量讓他本就受傷的身體氣血翻騰,連人帶馬被震得向後踉蹌數步,一時難以組織有效進攻。
電光石火之間,連阻兩員唐軍大將,重創一人!
蕭撻凜氣勢更盛,镔鐵槍一擺,甩掉槍尖血珠,目光如冰冷的刀鋒,越過最後幾名拚死擋路的唐軍親衛,直直鎖定在了十幾步外,那玄甲龍紋、持槊而立的李從嘉身上!
咫尺之遙!
王者當前!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雙方將士,心臟都仿佛被攥緊。
遼軍爆發出狂熱的歡呼,仿佛已看到勝利在望。
唐軍則是一片悲憤的怒吼,以及更深沉的決絕。
李從嘉麵無表情,也未聞周圍的喧囂,氣息凝聚,準備一戰。
他輕輕一擺龍吟槊,槊尖斜指地麵,目光平靜地迎向蕭撻凜那充滿年輕殺意與無限野心的眼眸。
最後的屏障已被突破。
這鎖定淮北乃至兩國氣運的終極一擊,將在這屍山血海的黃昏中結束。
血色殘陽,屍山血海。
李從嘉靜立陣中,踏雪不安地踏動著染血的蹄鐵,鼻息噴出灼熱的白氣。
他身披玄色鎧,甲葉在最後的天光與躍動的火光下流轉著幽暗而尊貴的色澤,肩甲、胸鎧上布滿刀箭擦刮的淺痕與更深的凹陷,卻更添百戰餘生的悍勇。
他目光掃過戰場,自有一種淵渟嶽峙的沉凝氣度。
連番血戰,陣斬耶律休哥,衝垮層層敵陣,縱然是他,也絕非毫無代價。
握槊的手指微微顫抖,鮮血將纏繞的布條與槊杆染成暗紅。
氣息雖竭力維持平穩,但胸膛的起伏仍比平日急促。然而,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寒星,銳利如鷹隺,將所有疲憊與痛楚都壓在了那深不見底的意誌之下。
就在他前方,屍骸與兵刃的縫隙被一股暴烈凶蠻的氣勢悍然衝開!
蕭撻凜到了!
這位年輕的遼軍驍將,仿佛是從地獄血池中踏出的魔神。
他身上的鐵甲同樣遍布創痕,镔鐵長槍的槍尖與槍纓早已被血漿糊成暗褐色,唯有槍杆烏黑鋥亮,映著他那雙燃燒著無儘戰意與野心的眸子。
他與李從嘉之間,再無任何大將阻隔,隻有彌漫的血腥與十步之遙的死亡距離。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似有實質般的火花迸濺!
沒有廢話,沒有叫陣,在確認彼此即為目標的一刹那——
“叮!咻!”
龍吟槊與镔鐵槍,幾乎同時化作兩道奪命的寒光,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於戰場核心悍然對撞!
快!
極致的快!
李從嘉槊出如龍,直取中線,一記簡練到極致卻迅猛無匹的“中平刺”,槊尖顫動,籠罩蕭撻凜咽喉、心口數處要害,正是戰場上最實用、最難防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