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中,李從嘉猛勒馬韁,踏雪馬領會主人意圖,長嘶一聲,竟在疾馳中硬生生調整方向,不再緊追蕭撻凜。
而是劃出一道灼熱的軌跡,如同一柄燒紅的尖刀,徑直朝著因主帥瞬間失神而略顯混亂的遼軍中軍核心,狂飆突進!
申屠令堅、胡則等親衛毫不猶豫,立刻變向,死死護在李從嘉兩翼,如同最忠誠的狼群,追隨著頭狼,撲向了整個遼軍陣型最重要的心臟!
戰場焦點,驟然從蕭撻凜與李從嘉的將將對決,轉向了李從嘉親率鋒矢,直搗遼軍主帥的斬首突擊!
最後的勝負手,以最直接、最慘烈的方式,轟然降臨!
一襲猩紅如血的大氅自肩後披落,已被戰火硝煙熏染得暗沉,下擺多處撕裂,浸透了敵人的鮮血,在風中蕩起。
而他手中那杆龍吟槊,槊尖至槊鋒半尺處,已徹底被暗紅的血垢浸透,粘稠的血珠緩緩滴落,在腳下彙聚成小小的血窪。
“護駕!擋住他!”
眼看李從嘉竟舍了蕭撻凜,調轉鋒矢,直撲自己而來,耶律沙終於從短暫的錯愕中驚醒,一股寒意夾雜著暴怒直衝天靈蓋!
他嘶聲厲吼,黃金彎刀向前猛揮!
拱衛在中軍大纛最後的千餘名親兵、侍衛、以及附近倉促聚攏的部族頭人親隨,如同被驚動的蜂群,嚎叫著從四麵八方向著李從嘉這支小小的衝鋒隊形撲來!
他們深知,主帥若亡,萬事皆休!
此刻便是用血肉填,也要填住這條通往死亡的道路!
“擋我者,死!”
李從嘉喉嚨裡爆發出如同受傷龍吟般的低吼,徹底點燃了最後的戰力。
龍吟槊化作一片死亡的扇麵,左右橫掃!
沉重的槊杆砸在盾牌上,盾碎人飛;鋒利的槊尖刺穿皮甲,帶出內臟;回抽的槊纂如同重錘,敲碎迎麵而來的頭顱!
他根本不看兩側,隻盯著正前方那杆大纛,踏雪烏騅通靈,沿著主人槊鋒所指,奮力前衝!
申屠令堅巨盾在前,如同移動的城牆,將射來的箭矢和刺來的長矛儘數擋開、撞歪,偶爾巨盾邊緣猛拍,便能將一名敵騎連人帶馬拍得踉蹌倒退。
胡則獨目血紅,刀光如匹練,專斬馬腿,為皇帝開辟通道。
數十名玄甲親騎結成緊密的楔形陣,以李從嘉為箭頭,不顧傷亡,瘋狂鑿擊!
一步殺十人,十步血成河!
這支鋒矢所過之處,留下一條由殘肢斷臂和哀嚎傷兵鋪就的猩紅路徑!
遼軍親兵不可謂不忠勇,但在皇帝親征、斬將奪旗的決死氣勢麵前,在龍吟槊無情的收割與玄甲親騎以命換命的衝擊下,層層防線被硬生生撕開、貫穿!
八十步!
五十步!
三十步!
耶律沙甚至能看清李從嘉玄甲上飛濺的鮮血,看清那杆龍吟槊上不斷滴落的血珠,看清那雙冰冷眼眸中鎖定自己的、毫不掩飾的殺意!
“李賊!”
耶律沙又驚又怒,身為三軍主帥的尊嚴與瀕臨死亡的恐懼激烈交戰。
他猛地摘下腰間寶弓,抽出一支狼牙箭,雙臂發力,弓開如滿月,瞄準那道越來越近的玄甲身影,手指一鬆!
“咻!”
箭矢疾射!
耶律沙弓馬嫻熟,這一箭勢大力沉,直取李從嘉麵門!
李從嘉槊影正掃飛一名百夫長,聽得箭嘯,頭猛地一側!
“嗤!”
狼牙箭擦著他的金冠飛過,帶走幾縷發絲,深深沒入身後一名親衛的胸膛!
耶律沙見一箭不中,心頭更慌,連忙再抽第二箭。
但李從嘉的衝鋒速度太快,踏雪馬蹄下仿佛踏著風雷,雙方距離已拉近到二十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