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上,也許是見不到冷徹了,木倩兮的眼淚很快就止住了。她從不在外人麵前哭,隻有在爸媽身邊才會這樣,因為一旦脆弱的一麵暴露,彆人就會覺得校園霸王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欺負吧。
也許是在心靈深處把他當成了除爸媽以外,那個最親密的人,所以在麵對他時,她從不會有這麼多的顧慮,難過了,想哭就哭了,而且在他麵前,她總是很難隱藏或者克製情緒。好的壞的,都在他眼前暴露無遺。
雖然心底依舊難過,但麵上的她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眼睛周圍泛紅的皮膚出賣了她哭過的事實。
“你現在就要回家了?”冷念然問,“要不要一起吃個夜宵?”
“我累了,想回去睡覺。”木倩兮興致缺缺,甚至連話都不怎麼想說,身體上的疲憊加上心理上的打擊,讓她隻想一個人靜靜。
還有一段路程就要到家了,身體內忽然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想吃肉,想吃生肉。這種異樣感許多天沒有出現,以至於她已經快要忘記了,甚至慶幸那個男人說的隻是謊言。可現在,這種感覺相比於第一次出現,更為強烈,在清晰地提醒她,那個男人說的是真的。
腦海中回蕩起他瘮人的話語:“兮兮最近是不是對生肉有特彆的感覺?那是因為我沒有按時喂血給母蠱。如果沒有我的血,嚴重時,你甚至會失去理智吃掉自己至親至愛之人哦。”
木倩兮瞳孔驟縮,強烈的恐懼感將她包圍,渾身涼了個徹底。
她絕對不能回家!
“師傅停車!我要在這裡下車!”木倩兮驚呼出聲。
“還沒到。”冷念然奇怪地看向她。
這種感覺越發強烈,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情也變得更為急切,她要趕緊下車。
“我不要回家!師傅麻煩在這裡停車!”她激動地大喊。
出租車在路邊停下,她幾乎逃似的下了車,慌不擇路的朝昏暗的巷子裡去。趁著現在還能控製自己的行為舉止,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發瘋的樣子。
她突然反常的舉動讓冷念然大吃一驚。愣神半晌後,冷念然也跟著下了車。快淩晨淩晨三點了,她要跑去哪裡?
木倩兮跌跌撞撞來到四下無人的角落,害怕又無助地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摳抓著膝蓋上的布料,極力克製著越來越強烈的欲望。
忽然感到委屈。
好想爸媽,以前有什麼不舒服,都是他們陪在身邊……
好想冷徹,可是他怎麼這麼壞……
她一個在乎的人都不能找。
她怕自己當真會失去理智做出傷害他們的舉動。
額頭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木倩兮拿出手機,給那個拉黑的號碼打去了電話,握著手機的手已經忍不住微微發抖。
手機那端傳來從骨子深處令她感到害怕的聲音:“兮兮,你終於肯聯係我了。現在蠱毒發作,很難受吧。可是怎麼辦呢,作為你不聽話的懲罰。我暫時不想給母蠱喂血。上次忘記和你說了,如果母蠱遲遲吃不到我的血,你又不願吃生肉,那你體內的子蠱就會啃噬你的五臟六腑,你好好享受吧~”
木倩兮剛要開口,對麵卻已經掛斷電話。
漸漸的,果真如他所說,五臟六腑仿佛正在被成千上萬蛇蟻鼠蟲瘋狂啃食,刺骨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迅速席卷全身。木倩兮緊咬牙關,強忍著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的痛楚,纖瘦的指尖也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冷念然在巷子裡找了一會兒,路過一處僻靜的角落時,忽然隱約聽見難耐的呼吸聲。他回身將手機燈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去,卻驚訝地發現她已經倒在了地上。
冷念然急忙邁步上前,蹲身將她扶坐起來查看情況。然而,當他低下頭,借著微弱的燈光大致看到她的麵容時,瞬間嚇得大驚失色,一把推開了她。自己則失去重心,猛地向後跌坐在地。
“你的臉、你的臉……”冷念然瞪大了雙眼,嘴唇顫抖不止,口中喃著。
隻見少女的臉上赫然浮現一道紅黑色的猙獰疤痕,如同醜陋扭曲的藤蔓,從她白皙如雪的脖頸處一路向上蔓延至巴掌大的臉上,觸目驚心。
被人重重推倒在地,木倩兮吃痛發出一聲悶哼。冷念然回過神來,慌忙撿起方才不慎掉落的手機。他壓抑著內心的驚恐與不安,再次上前查看她的情況。
隻見她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痛苦得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頓時感覺不對,焦急詢問:“木妹妹,你、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
冷念然將她扶靠至懷中,隨後要將她抱起送醫,卻被她出聲阻止。
“我不要去醫院……不要被彆人看到……”
渾身上下甚至就連指尖都傳來鑽心的疼痛。她幾乎花費了所有的力氣,才從嘴裡擠出麼一句。
“那、那我送你回家!”冷念然慌忙道。
渾身的痛意折磨得她快要失去意識,可聽到要回家時,瞬間緊張了起來。
“不、不行,不能回家……”
她的語氣虛弱無力卻無比堅決。
冷念然實在想不通剛才還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她和冷徹都是,身上都存在著令人難用常理解釋的地方。
思及此,一個能救她的辦法突然竄進腦海,他激動地脫口而出:“或許,冷徹能幫到你嗎?我帶你去找他!”
冷徹?
聽到這兩個字時,她抬眸看向他,黯淡無神的眼底迸發出詭異的光。她的聲音微弱至極,卻蘊含著噬血的興奮:“對,帶我去找他!”
冷徹,好喜歡他啊,吃起來味道一定很不錯……
這個恐怖至極的想法甫一閃過腦海,木倩兮失控的理智一下子回籠,恐懼感抵過了蝕骨鑽心的痛楚。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她更害怕自己會傷害他。
木倩兮已經疼得麵無血色,卻近乎懇求地對冷念然說:“不要,不要找他,求你……”
天氣驟冷,寒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穿堂而過,可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卻不斷滾落而下。摸著她冰冷的手,冷念然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隻得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我、我先帶你回我那!是一套閒置的公寓,沒有其他人,你放心。”
說完,抱起她朝外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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