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眼睛後感官變得模糊,夏荷不知道具體走的方位,隻感覺自己一直在往前,他心裡默數著數字,當數到438的時候,眾人停了下來。
眼睛上的緞帶被人取下,他們已經來到了所謂的黑房。
這是一個由光滑的黑色石頭構築而成的封閉空間,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均由切割整齊的暗色石材拚接而成,表麵冷硬反光。
石塊的接縫處幾乎不可見,整個房間如同一個巨大的、打磨過的黑色匣子,沒有窗戶,四麵擺放的蠟燭是唯一的光源,寂靜且壓抑。
而在這冰冷的石麵上,卻布滿了顏色暗沉的圖畫。
不知是血還是顏料,又或是某種未知的粘稠液體塗抹出的扭曲圖案。
潦草的人臉、斷裂的肢體、意義不明的符號,甚至還有大片的狂亂筆觸,像是憤怒或絕望的宣泄。
有些畫已經乾涸龜裂,另一些則仍泛著潮濕的光澤,仿佛剛剛完成。
數名罪犯正站在牆邊,在石塊的每一處平麵上留下痕跡。
光滑的黑色石麵本應拒絕任何附著,但這些畫卻頑固地黏附其上,像某種寄生性的生命,與冰冷的石頭形成詭異的共生。
空氣中彌漫著顏料和某種物體混合在一起的臭味,而石頭的冷感從腳底蔓延上來。
這間黑房既像囚牢,又像畫室,更像一個被瘋狂和扭曲浸透的黑色舞台。
“去吧,把你們內心渴求的,憤懣的,期盼的都畫出來。”林教說道。
灰鼠招呼著兩個畏畏縮縮的小弟從一旁站著的教官手上一人拿了一個碗。
夏荷照樣拿了個碗,裡麵是粘稠的顏料,如花瓣般拚成了七種顏色。
夏荷對林教說道“我沒什麼好畫的。”
“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亂塗也好,寫字也罷,隻要你在這兒待到活動結束就行。”
夏荷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黑房十分寬闊,足有數個足球場的大小,黑色的牆壁上還有許多空餘的空間。
夏荷往深處走了一截,大部分的囚犯都是亂塗亂畫,沒什麼章法,但很快夏荷就看見了食堂裡對灰鼠大打出手的金老頭。
他坐在一架木質的梯子上,以手作筆,沾染著顏料忘情的繪畫。
狹窄的小巷中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而金老頭正在描摹女人的黑色長發。
夏荷湊到了近前,“前輩...”
金老頭停下手中的動作,居高臨下的望了一眼夏荷,“我認識你,老鼠那個監牢新來的小子。”
“是我。”
“你不去畫畫找我做什麼?想給老鼠交投名狀?”
“你們兩個前輩的紛爭,我這個小弟可管不著。教官叫我畫畫,我不知道畫什麼,我看了下周圍也隻有前輩你在認真作畫,所以想來找前輩你取取經。”
“你這孩子還挺懂禮貌,一口一個前輩,也難為你和老鼠那個匹夫待在一間牢房了。”金老頭笑了一聲,“教官應該跟你說了吧,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不用拘泥於形式。”
夏荷搖了搖頭,“我確實沒什麼感想,也不會畫畫,不知道前輩這是在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