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很難第一眼就看清女人的五官,因為它們被一層濃錯綜複雜的墨色紋路所覆蓋。
從發際線開始,繁複的藤蔓與荊棘圖案便傾瀉而下,爬過女人飽滿的額頭,她的眉骨上方被勾勒出銳利的幾何線條,讓原本的眉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非人感的淩厲。
她的鼻梁成為臉上紋身的主乾,兩側蔓延著對稱的精細紋路,一直連接到顴骨。
臉頰兩側描繪出了風格強烈的圖像,左臉頰是一隻展開翅膀的烏鴉,右臉頰是一朵絢爛扭曲的曼陀羅。
紋身深入皮膚,隨著她臉部肌肉的每一下細微抽動,那些圖案仿佛擁有生命。
在呼吸,在低語。
女人整張臉沒有一寸肌膚是原始的。
紋身覆蓋了一切,定義了一切。
對女人而言,這不再是美容,而是徹底的改造,是一種將內心地圖強行繪製於外在形貌之上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夏荷看不到她原本的膚色,猜不出她的年齡,甚至難以判斷她是美是醜,他隻能看見這片由意誌、紋路和疼痛共同鑄就的風景。
她強烈、磅礴,令人過目不忘。
女人側身繞過夏荷,親熱地拽住吳裴珩的肩膀,“弟弟,你想通了?”
吳裴珩連忙擺手,“不是我,是我朋友。”
聞言女人才偏過頭看向夏荷,“這弟弟長得也不錯,不過不是我的菜。”
夏荷笑道“彆這樣姐姐,你把對吳裴珩的喜歡分我一丁點就行。”
“喲,你這小子嘴這麼甜呢。”女人打量著夏荷,“我怎麼之前從沒有注意過你?”
夏荷隨口胡扯,“我就是一個小透明,姐姐你當然看不見我。眼看試煉進程過半,我學分還差的有點多,所以我想要來你們這兒搞點學分。”
女人目光變得淩厲,“你再微不足道我都不可能注意不到你,學院裡所有試煉者我們都排查過。”
夏荷會意,這條產業鏈是在自己消失後才發展起來的,所以後來他們統計人數才沒有見過自己。
“姐姐,你也知道,試煉人數兩千人,但不是兩千人都待在學校裡考試。”
“哦~?”
夏荷說道“你彆忘了還有那些違反規矩被教委會帶走的人。”
女人興致盎然,“這麼說來你是被教務處帶走,接受懲罰後又重新回來參加考試?”
“是的。”
“那你都接受了些什麼懲罰?”女人不依不饒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
“我沒接受過懲罰,又怎麼會知道?”
吳裴珩見氣氛逐漸劍拔弩張,連忙昧著良心喊道“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這朋友是聽說我和你的關係非同一般,才拜托我找你走走後門。你是對我有意見嗎?一直話裡有話的試探他。”
“沒有,我怎麼會對你有意見。”女人聽見吳裴珩叫‘姐姐’,頓時喜笑顏開,“你也知道,想來找我們借學分的人很多,但分就那麼一點,我們總歸是要把來龍去脈搞清楚,規避風險。”
女人擺了擺手,“算了,既然是弟弟推薦,我也不為難你了。”